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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国之后被紧急送往军区医院,这几天一直处于半醒半昏状态,到三天前情况才稳定了些。
  
  受伤的那几天让陈屹对时间没了概念,加上情况才刚稳定,人也虚弱,虽然稳定了却也总是在昏睡。
  
  他昨天因为伤口疼,到早上才睡着,一觉睡到晚上,像是想起什么,等护士来挂水的时候问了句时间,才知道已经三十一号了。
  
  他现在这个状态光是下床走动就已经足够让医生大呼小叫了,更别提是出院去别的地方。
  
  陈屹找护士借了手机,给沈渝打了电话,他们三天前结束任务回国,这期间正在休假。@沈渝过来后,等医生查完房,丢给陈屹一件外套,偷摸着带人溜出了医院,“怎么,是直接送你过去吗?”
  
  “先回趟我那儿。”陈屹回了自己在城东的住处,伤口不能沾水不能洗澡,他就打热水擦了擦,试图抹掉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收拾好,临出门前,他又不放心的往身上喷了点香水,只是没想到成也香水败也香水。
  
  这会儿,阮眠解了陈屹衬衫的扣子,看到他肩膀上缠着的绷带,低着头说:“你以前从来不喷香水的。”
  
  “你这样,我反而更注意了些。”她是医生,对于医院的味道格外敏感,再加上他今晚总是和她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阮眠很难不生疑。
  
  陈屹被拆穿了,也不强撑着,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看下去,如果他感觉没错,腰上的伤口应该是扯到了。
  
  “别看了。”陈屹目光落到她脸上,声音有些不同于平常的虚弱,连着呼吸都低了几分,“送我回去?
  
  刀“好。”阮眠起身替他拿了外套,又回屋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看起来有些说不出来的着急。
  
  陈屹穿好外套,站在那儿看她换鞋,伤口一扯一扯的疼,加上暖气有些热,额角跟着冒出些汗。
  
  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抹了下,阮眠换好鞋,扭头看他穿得单薄,又把自己的围脖系到了他颈间。
  
  视线对上的刹那,陈屹看见她的眼尾有些红,在心里叹了声气,握住她的手,“走吧。”
  
  “嗯。”
  
  沈渝的车等在楼下,看到阮眠和陈屹从单元楼里出来,他神情有些惊讶,连忙从车里下来。
  
  他不知道陈屹什么情况,没敢乱说话,祝阮眠一句生日快乐,又抬眸看了眼陈屹,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陈屹神色苍白,只一句,“回医院吧。”
  
  得。
  
  沈渝明白了,这是暴露了,余光瞥了眼没什么神情的阮眠,抬手扶着陈屹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陈屹伤口疼,怕开口声音露馅,一直握着阮眠的手,时不时捏几下。
  
  他们这里还算和风细雨,可医院那边却是炸开了锅,护士敲陈屹的病房门没人应,自作主张推门进去,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床头柜上压着张字条。
  
  出去办点事,很快回,别声张,麻烦了。
  
  落款是陈屹。
  
  护士把字条拿给陈屹的主治医生,医生大喝胡来,又给宋淮打电话,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医院,陈屹和沈渝就差没被气急的宋淮拖出去打一顿了。
  
  宋淮怒斥:“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吗?这么冷的天,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跑出去。”
  
  陈屹大半个身体压在沈渝肩上,格外虚弱的说:“舅舅,我伤口有点疼,能先让医生看看您再骂吗?”
  
  “疼死你算了!”宋淮这么说着,还是连忙叫了医生过来,看着纱布上渗出的血,他想骂也骂不出来,沉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陈屹半躺在病床上,扭头看了眼沈渝,沈渝接收到他的讯号,趁着宋淮没注意,悄无声息地从病房里跑了出来。
  
  之前快到医院的时候,沈渝接到了宋淮的电话,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只说马上就回,并没把陈屹去哪了说出来。
  
  陈屹一方面怕阮眠跟着自己上来挨骂,另一方面又怕她看到自己伤口裂开难过,到医院之后就找借口让阮眠去帮自己买点吃的。
  
  阮眠也没说什么去,去医院对面买了两份粥,回来在住院部楼下碰见沈渝,温声问:“他怎么样了?μ
  
  “还好,没什么大事。”沈渝揉着脖子笑:“就是在挨他舅舅骂呢,我们等会再上去吧,省得也被骂。”
  
  阮眠点点头,也没问其他的。
  
  沈渝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在怪陈屹没和你说受伤的事呢?他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怕你担心。”@“我知道。”阮眠分了一份粥给他,“没怪他,要是我遇到这事,我可能也会瞒着的。”
  
  沈渝接过粥,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在楼底下站了会,沈渝眼尖看见宋淮疾步匆匆从里出来,等人走远了,才带着阮眠上了楼。
  
  病房里,陈屹已经换完药,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右手打着点滴,眼眸微阖着,看起来有些虚弱。
  
  买的粥,他也只吃了几口,剩下的阮眠坐在那儿慢吞吞给吃完了,沈渝刚刚见没什么事,就先走了,病房里这一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眠起身把餐盒丢进垃圾桶里,又坐回床边的凳子,“医生怎么说?
  
  JJ“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走动了。”陈屹坐了起来,“别担心。”
  
  阮眠没说话,视线盯着他肩膀那一处不动,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受伤了这件事,情绪来的猝不及防。
  
  陈屹是看着她掉了一滴眼泪,紧接着两滴三滴,越来越多的眼泪涌出来,他想要抬手去抹,却不防扯到手上的点滴,针头处开始回血。
  
  阮眠慌张的压住他的手腕,声音有些哑,“你别乱动。”
  
  “那你别哭了。”陈屹轻滚着喉结,往旁边挪了挪,将不大的病床空出一块,声音很轻,“过来。”
  
  “我不用。”阮眠自己抹掉眼泪,“这床这么小,我会碰到你的。”
  
  陈屹作势要坐起来,这个姿势免不了又要牵扯到伤口,阮眠连忙摁住他,“你别动。”
  
  “那你上来。”
  
  “……”阮眠看着他,妥协道,“好吧。”
  
  单人间的病床比起普通间的稍微要大一些,但躺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阮眠侧着身,没占去太多的位置,动作间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和僵硬无措。
  
  陈屹却丝毫不在意,像之前很多次同床共枕那样把人搂进怀里,指腹从她眼角擦过去,“这次是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阮眠嗯了声,心里想的却全都是怎么样才能不碰到他的伤口,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过了会,她开口,“陈屹。”
  
  “嗯?”
  
  “你能不能躺好?
  
  JJLlJ阮眠的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样我都不敢动了。”
  
  他像是笑了一声,松开手,像之前那样躺着,阮眠伸手关了灯,窗外很远的地方传来元旦跨年倒计时的欢呼声。
  
  她忽然凑过来挽着他胳膊,“陈屹。”
  
  “嗯?
  
  J“新的一年了。”阮眠往上挪了挪,和他枕在同样的高度,视线与他平视,“我希望这一年,你也要平平安安的。”
  
  陈屹看着她发红的眼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腔里溢满了情绪,他抚着她的眉角,“好,我答应你。”
  
  阮眠低下头,脸埋在他肩颈处,眼泪烫得陈屹心里酸酸胀胀的,他伸手将人搂紧了。
  
  二零二零伊始,陈屹是在医院度过的,那段时间阮眠工作很忙,只有周末或者偶尔下早班才有空过来。
  
  十多天后,陈屹得到主治医允许,得以出院回家休养,出院那天B市大雪弥漫,城市白茫茫一片。
  
  阮眠早上来医院在路上遇到堵车,七点多出门,快十点才到地方。
  
  陈屹上午还要再挂最后三瓶水,阮眠到的时候他还剩下一个瓶底,她放下包,脱了羽绒服和帽子,“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J“还没。”陈屹靠着床头,手里把玩着阮眠之前拿来给他打发时间的六阶魔方。
  
  “那我先帮你收拾一下吧。”阮眠坐不住,喝完半杯水,卷起衣袖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好几件衣服,只是找不到地方放。
  
  陈屹看了眼说:“柜子里有背包。”
  
  阮眠哦了声,走过去拿包,柜子里还有几件他的衣服,她顺手一起拿了,走到沙发那儿开始叠衣服。
  
  陈屹没让宋淮那边来人接出院,拔完针站在窗边接电话,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暖意洋洋。
  
  “不用了,我女朋友过来接我。”阮眠听到陈屹说这话,回头看了眼,又继续叠衣服。
  
  拿起一件他的外套,一抖开,从里掉出一个信封。
  
  阮眠弯腰去捡,拿起来才看到信封另一面写着她的名字,她指腹摸到信封里的东西,愣了一下。
  
  她扭头看了眼陈屹,他低头在听电话那边的人说话,侧脸轮廓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的锋利硬朗。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屹偏头看了过来,微挑了下眉,像是在询问。
  
  阮眠摇头笑了笑,示意他先接电话,等到转过头,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心跳在无意识间变得很快。
  
  像是做了一个很久的决定。
  
  阮眠动手打开了那个并没有封口的信封,捏着边缘微微一倒,两枚戒指从里掉了出来。
  
  戒指很朴素,一大一小,内壁刻了他们两名字的缩写。
  
  随着戒指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一张折了几道的纸,阮眠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指有些颤抖。
  
  她屏息着,将纸张展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字迹一如既往地熟悉和漂亮。
  
  “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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