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尾声（十三） (第2/2页)
　　
　　录遍人间悲声。
　　
　　然而破法从深渊捞回了案平真身，却又再次将它困在禁灵之地。八年来，它始终独自藏身于乡野
　　
　　小院中的歪脖子树里，只有一把《去伪存真书》复印的仿品陪在主人身边。碎一把，重做一把，周而
　　
　　复始。
　　
　　它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不断地挣扎，不断地被禁锢，然而哪怕身在不见天日处，琴音也翻起了无
　　
　　数风雨。
　　
　　支修伸手在太岁琴上勾了几个音，不成调，便将琴交还给案平：“我小时候学过一点，看来是都还
　　
　　给先生了，过来，给师父弹点什么
　　
　　癸平没动。
　　
　　他」从模子能使利索了开始就玩琴，听过的调子都能复述个七七八八，然而此时接住琴，浮在心
　　
　　头的却只有那首荒凉萧疏的还魂调。
　　
　　"您想听什么？”
　　
　　支修想了想，很放松地往化外炉上一靠「“就你名动菱阳河一。堂了花鹏桂冠的那首。
　　
　　说了那是谣传，案平勉强笑了一下，“那是给朋友捧场，凭您徒弟我这天人之姿，掌花魁还用得
　　
　　看费劲唱歌跳舞?往那一站，谁不承认本人艳压群芳谁据。"
　　
　　支修:."
　　
　　案平挽起袖子，于指按在琴弦上，半阿发动，并一会，他叹了口气「“师交，我想不起来调了
　　
　　换首奔丧的您凑合听行鸣？反正红白都是喜事。"
　　
　　“去你的。"支修笑骂了一声，目光穿过峡江，望向对岸的大宛澈州，停运的腾云蛟大桥冷冷清清
　　
　　情看铁轨，能一眼着见高局的钟楼。
　　
　　他忽然前不看村后不看店地说道：“我小时候没有那么多稀奇的车和船，去南郊踏个青也要骑一
　　
　　天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渝州，送我阿姐嫁人。
　　
　　“嗯?"
　　
　　姐夫是家中世交之子，他二人从小订的亲，本想着知根知底，不料世伯外调渝州，举家迁到了这
　　
　　边..大人都说以后伯是难见了，后来三十多年，果然只有稀溥的音书。
　　
　　癸平擦看本命琴，静静地听看，没接话。
　　
　　儿人车马缓慢，思念长、寿数短，倏忽如露水，生蜀死别何异？
　　
　　我那时却还小，不明白这些事，只觉渝州风物大异于金平，看什么都新鲜。我姐从小就是个疯婆
　　
　　子，纵着我跟当地孩子下河摸菱角、抓虾蟆几，出馊主意让我养在大哥茶壶里。后来良辰吉时，她嫁
　　
　　人，我给她当花童，还被渝州饴糖粘掉了第一颗牙，"支修转向案平，“吃过渝州饴吗？
　　
　　见案平摇头，他便实发奇想似的在身上摸了摸，居然臭从身上摸出儿枚铜钱·"压岁钱，享云对岸
　　
　　头一包回来。
　　
　　“谢师父，"笑平叹了口气，“您可真大方。
　　
　　他顷刻间通过转生木在峡江两岸打了个来回，将铜子放在一户小商贩窗前，用树枝勾了一包糖口
　　
　　来。
　　
　　渝州口味接近楚人，饴糖放嘴里，师徒俩同时一脸惨淡。
　　
　　支修:“还是那味，嘶....跟藤极瓜子不相上下。
　　
　　癸平·“您那牙掉得真。
　　
　　两人几平同时开口，又同时被对方诂音打断。
　　
　　案平沉默片刻，终于从方才的麻木中回过神来，撑着头苦笑起来。
　　
　　我在渝州待了大半个月，尽兴极了，直到临走，孑知道阿姐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了。我伤心极了
　　
　　跳车跑回去找她，大哥派人来捉我的时候，我赖在她车里不肯走，哭得差点背过气去。"支修将发苦的
　　
　　澈州饴推到左腮，"你知道我姐对我说了什么？
　　
　　案平被饴糖黏住了牙，含糊地应了一声：“什么?"
　　
　　"她说，“没有分别，就没有思念，不散场的要席无人能尽兴。"支修抬起眼，平静地看同笑平，“找
　　
　　人道无悔，但现在想起来，若是病死在三十岁的时候，未必不如现在尽兴。世上唯你没有道心，士
　　
　　庸，自己憋很久了吧?其实人筑基时，就跟死了差不多，对不对？"
　　
　　案平摔不及防，“喀"一下咬碎了糖块。
　　
　　放心，为师道心还没碎。"支修说看，摊开手心，手里有一枚雪里爬的种子，“邢魔外道总是皮实
　　
　　一点一一在化外炉里看见了什么？去破法里，放给我看。"
　　
　　案平犹豫半响，将支修的神识带进了破法空间，原本小心翼翼地想将化外炉中所见粉饰一下，不
　　
　　料也许是这些郁结在他心里堵太久了，才起了个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中
　　
　　案平忙收敛神识，想将师父的神识推出去，支修却用照庭压住了他的肩，剑修持剑的手稳如泰
　　
　　山。
　　
　　即使禁灵，蝉蜕神识也远快过其他，支修只一眼看完了来龙去脉。
　　
　　"三日梦草啊，"笑平胆战心惊地观察着师父的反应，却见支修笑了，“原来如此。
　　
　　“二手伴生木啊，"支修用照庭拍了他一下，叹了口气，“你没注意到，元洄死时，真元没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