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三回相看事带出累金凤玩笑话引来负气语 (第2/2页)
黛玉见她说的恳切,便道:“人都说我不如你,我还不服气,今日方知,姐姐乃是真正的宽宏识大体之人,素日竟是我错了。”从此竟和宝钗亲密起来,宝玉看了自然又是惊异又是不快。
却不知宝钗其人,并不可一言以蔽之。原来宝钗自幼失怙,只余母亲拉扯她和哥哥。家里虽钱财颇丰,生计不愁,奈何母亲是个昏聩妇女,看着精明,内里并不中用,她哥哥更是里外皆不中用的,凡好的一概不会,凡不好的皆想着凑一分子。
宝钗只得强撑起来,开导母亲,劝阻兄长,小小年纪便心事重重,诸务缠身。几年下来,也学得心肠冷硬,言语老成,人情世故长篇大论起来。且压抑住了本来女孩儿心性,面儿上做的挑不出一丝缝儿来,谁知道她心里如何?其实这世上哪有一个满口经济道德之人不为自己打算的?
且说黛玉自认从前错怪宝钗藏奸,两人说笑一回,便至贾母处略坐,吃过了晚饭方才一同回园子里来。只见一行人送了迎春回房,两人便欲往迎春房里去。路上又遇见探春宝琴,说了两句话,原来也要去迎春屋里,四人便结伴同行。
还未进得迎春屋来,只听里头司棋绣桔在那里和人对质,掀了帘子进去一瞧,原来是迎春奶母已被绑了等着送官。她奶母的儿媳妇住儿媳妇进来求情,说是求情,竟是要挟。
只因素日迎春懦弱,她奶母便偷着她的东西出去放利子钱,一时收不回来,便出了今儿白天这桩事故。这住儿媳妇倒不认错,反强着迎春去求情,迎春只说求过了情,太太不听,定要报官,那媳妇还只不是不肯,绣桔便气不过,出来和那住儿媳妇对质,迎春自己去拿了本书看起来。
黛玉瞧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人人背后说迎春是截二木头。只不巧今儿那媳妇碰上了探春,三两句话便问得她不能答言,又偷偷遣侍书叫了平儿过来,着她严办此事。众人心中皆赞探春好手段气魄。
黛玉因笑劝道:“二姐姐若是个男人,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可怎么辖制他们呢?”
迎春冷冷道:“我自求行事与人无碍。一般的也有那么几个不中用的男人,屋里的丫头也辖制不住,别说一大家子了。”
黛玉听说,这话里似乎扯着宝玉,便不再说话。只是心里不免起了疑窦:她必是认定我和宝玉有私,才拿宝玉来气我,可见我从前多有不加避讳之处。又想宝玉终日这副情形,果然较之迎春不相上下,不知日后怎生相劝方好。
正说着,宝玉也来了,只是无精打采,来问平儿要几丸疏散的丸药,原来是晴雯今日不知为何挨了王夫人一个巴掌,自己问她,她只不答言,问袭人等人,皆回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