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突来的风寒 (第1/2页)
回家之后,林绣忙得脚不沾地,彻底把那点小心思抛之脑后——灯会快要开始了,她正想趁着机会大赚一笔。
天气凉了,吃些热乎软烂的一锅烩准没错。河鲜也肥嫩,再做些鱼丸,捏笼虾饺。到时候有来看景的游客,最好还能置办些能边走边吃的小食。
如此想着,林绣把板车推出来,试验了几天糖葫芦和糖雪球。秋天总爱吃些甜的,这两样卖得都挺好,还招来不少进店吃饭的客人。
苏柔看林绣每日兴致勃勃的,心里却隐有些担忧。晚上闲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劝她,“歇会吧,累倒就不好了。”
林绣在灯下画图册,手忙脚乱地蹲下身捡笔,“等办完灯会,一定给自己放个大假。”
“哎呦一”她苦着张脸,“又写岔字了。"
灯会没开始,作为承办地的移观道先打得火热。林绣忙里也不忘偷看下隔壁店家,更是小河淌水似的往外掏钱。什么挂宣传画,发传单,更有甚者请来几名杂耍艺人在门口敲锣打鼓。
桃枝对此很是瞧不上,“还是得靠手艺说话。”
“今天好像没酿醋啊,怎么空气中尽是酸味呢。”林绣笑笑,再抬眼时她的身影早像道风似的刮出门外。
珠梨朝她眨眨眼,“新来个踩高跷的,正散糖呢。”
为着灯会的事,林绣跑前跑后几天。接连几日大雨她才松快些,直到有位小吏在布告处贴出张纸,明晃晃地写着“灯会停办。”旁边挤过来看的小贩更是一脸失望,他们就指着这好节日吃一年。
伞下碎裂的水珠溅了人满头满脸。
苏柔跑进雨幕中,把她从伞下捞出来,“怎么失魂落魄的。”
林绣勉强一笑,“谁让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走了。"
林绣狠下心来不再想,于是彻底放松下来。买的许多肉蔬快要不新鲜,几人结结实实吃了两天,连带门口的流浪猫狗都捡便宜胖了圈。
昼食无非是铁锅炖鱼或是烧肉,再洒两把长豆角和玉茭段。厚切肉片鲜溜溜肥嫩嫩,铺在冒尖的白米饭上油光闪闪。如此吃了两顿,大鱼大肉已经难以入眼,林绣不觉挑剔起来,馋那辣气腾腾的烧烤。
昼食自然由林绣做主厨,员工餐多是苏柔准备。她学得挺快,差不多能独当一面。
“不如咱们吃些甜的吧。”
桃枝掰着指头细数,“像甑糕小窝梨之类的现在吃正好。等进了冬天,我们再蒸糖糕和江米丸子。"
林绣热爱重口味,更想吃些又甜又咸还辣的。
重口难调,苏柔只是笑笑,“且等着吧。”
白天客人来来往往,到了晚上总算有机会尝试新品。
许久没用的大铁锅被抬出来,继续发光发热。林大厨乐于退居二线,颠颠地给苏柔打下手。
小块面团在手里抻长捏扁,紧紧贴在锅边。
麦香伴着炉子的热气袅袅升了起来。
铲子托着底儿一揭,薄薄软软闪着金光的糖油烙饼就跳进盘子里。林绣咽咽口水,很有汪老写的黄油烙饼的感觉。
美美地吃过糖油烙饼,剩下的面糊还煎了几个油汪汪、烫得要命的萝卜丝小饼。萝卜丝擦得细软,柔柔和和,毫无秋萝卜冲鼻子的辣气。
桃枝捏着一角直往手上吹凉风,就是舍不得搁下。
带着壳的咸鸭蛋切成橘瓣一样的大小,林绣擦了手上的油,用小勺舀着咸蛋黄吃。看看桃枝满脸的意犹未尽,自己先笑了。
“明天早晨咱们还吃这个,烧得更薄些,往饼里灌鸡蛋吃。”林绣比出个卷饼的动作,“再刷些蒜蓉辣子,有什么青菜都往里一裹。”
桃枝欢呼起来,“我能吃两张。”
风急雨骤的,正是好眠时。许是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桃枝夜晚睡得格外舒心,连梦里都是鼓鼓囊囊的鸡蛋灌饼。
没成想第二天早上谁也没吃上卷饼。
林绣挣扎着起床时,只觉头重脚轻,浑身都烫。
前些日子的口疮是积了火,现在天又下雨,才算是病来如山倒。
庄娴冒着雨跑去医馆,老大夫看了没多说,只给出个“外寒内火”的结论。许是觉得自己太端肃会吓着病人,又抚须微笑,“好生修养几天就是。”
林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她从前时候每年都要病一场,还都是在秋末,像是要把攒了大半年的火气一下子发出去似的。没想到来到这儿还是同样的毛病。
对每逢秋天必至的小病已是见惯不惯,林绣很自然地躺在床上,摆出病人该有的娇样。
她裹着小被子窝成最舒服的姿势,一会觉得额头冒虚汗,吹一股凉飕飕的风又直喊冷。
主厨倒下了,苏大厨得全权负责她的位子。庄娴酿酒端盘子更是没一点空,服侍病人的重任就交到珠梨手上。珠梨被林绣一会喝水、一会喝多了要如厕的要求捆住手脚,耐心照料了半天就把她丢给桃枝。
桃枝是个粗手粗脚的,乐呵呵地把别人送的慰问礼拿过来。
乐坊老板托人送来副泡水的剂子,陶小姐则是给她带了许多解闷的话本。
“还有谁来着?”林绣歪着脑袋用秸秆吸水喝,把吸管咬得扁平。陈皮、金银花和什么花草泡的水,她偷偷加了块冰糖,清香中透着微微的甜。
桃枝给她擦擦汗,“江大人也来了两回。”
林绣腾地坐起来,“然后呢?”
“绣姐姐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只说仪态不佳难以见客。于是大人远远地在屋外看了眼,放下些草药就走了。"
林绣:“”
她还是不敢相信,往胳膊上狠狠掐了把,痛感很是明显。
“这果真是我说的?”林绣按按太阳穴,她什么时候还讲究仪态这东西了。“当然,骗你作甚。”桃枝啃着鸭梨,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们当初听见也觉得奇呢。”
莫非是那故作玄虚的禁忌本子看多了。林绣疲惫地靠回榻上,感觉头更疼了。
因病情不重,大夫没给她开什么药,只是嘱咐多喝水多睡觉。学士府送来的是副药浴汤剂,纸包上写着具体煎药熬药泡浴法。
又是撒药又是蒸熏的,林绣坐在木桶里,总觉得自己快成了某种处理好就等下锅的食物。再抬手一闻,眉头立即皱起,都被中药腌入味了。
不过蒸完效果显得很快,她裹着被子神清气爽的,鼻塞也好不少。
“第二日又堵,泡过后遂通。”林绣一笔一划地写。第三日先通后堵,如此反复,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了,只是趴在床上画图册。她皱皱鼻子,谁让自己什么味儿都闻不到呢。
白天连今耀楼赵掌柜也来探病。
门窗紧闭着,连窗台上卧着的猫都没精神。
林绣躺在床上一副恹恹样子,见她来了只是勉强一笑,“小心把寒气过给你。”
赵掌柜才不听她的,伸手探上林绣的额头,“没烧起来就好。”
林绣笑笑,也是在宽慰自己,“没甚大碍,再养几天就大好了。"
赵掌柜总算舒展眉头,“等痊愈了就出去走走。”
不过转念一想,京城又湿又凉,实在不适合。她给林绣掖好被子,“倒是现在江南风景正好,又不算太冷。”
林绣对江南的绿山白水也很是向往,尤其馋鲜灵灵的瓜果和河鲜。若不是这回病了,倒真有可能南下走一走。
她笑着点点头,“前些日子刚说要去江南吃鱼逮蟹呢。”
桃枝端水进来,面上也是一片神往,“若姐姐要去,别忘了带上我。”
坐了半晌,赵掌柜放下茶盏,却不起身告辞。这是有话对我说?林绣坐直身子,听得格外仔细些。
“从前曾在扬州得了间小铺子,只是一直空着。”
林绣点头,这事自己倒是听她说过一些,扬州商会与京都商会向来有些过节,她的身份不便插手。
赵掌柜只是笑,“我以后就在京城安居了,才来寻你。”
她正色道,“病好后去扬州住一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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