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对峙(二更合一) (第2/2页)
这似乎是个没什么好犹豫的选择题。
“你的英语基础也不差,其它科放一放,把精力放在语言上,语言成绩过了就行,高分的话那更好,有奖学金,虽然我们也不在意这个,但是对你自己来说,会是莫大的精神鼓励,你回去和你妈妈说一说。”
盛明丰徐徐善诱,摆事实、讲道理。
盛夏一言不发。
学习,真的就不可以是她一个人的事吗?
张澍,你说的,怎么这么难?
饭后盛明丰亲自开车送盛夏回学校,下车时竟碰上了从车棚出来的卢囿泽。
“夏夏,”卢囿泽叫住盛夏,这才看到盛明丰,叫了声,“盛叔叔。”
盛明丰看着卢囿泽,苦思冥想的模样,“卢”
“卢囿泽,”卢囿泽自我介绍道,“叔叔,我们见过。”
“对,”盛明丰感慨笑道,“以前还是个小胖子,这会儿都长这么高了。”
卢囿泽:“先横着长了才竖着长嘛。”
“一表人才了,你爸有福气。”盛明丰夸奖。
卢囿泽看一眼盛夏,从容接话:“盛叔叔才最有福气。”
盛明丰笑声爽朗。
因为卢囿泽在,盛明丰就没送盛夏到班里,开车离开了。
卢囿泽走在盛夏身旁,两人穿过走廊。
从一班到六班,教室里又是一番鹅群效应。
盛夏只能快些走。
卢囿泽说:“夏夏,我听我爸的助理说,你报了和我同一个留学机构?”
盛夏一怔,她自己才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转瞬她又了然,指不定这机构就是卢囿泽父亲推荐给盛明丰的。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她实话实说。
卢囿泽听出她语气里的消沉,问:“你不想出国吗?”
盛夏:“我还不知道。”
卢囿泽:“我刚才在家听说的时候,真的挺开心的,如果有认识的人一块,感觉出国也不算太难受。”
还没什么进展的事,盛夏不好应答,两人就这么沉默走着。
快到教室后门时,前门那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有一群人从连廊那头风风火火走来,拐弯三两步台阶就上了六班走廊。
都是盛夏熟悉的声音。
都是熟悉盛夏的人。
两队“人马”狭路相逢,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就这么对视着矗立。
张澍和侯骏岐、韩笑他们几个人一起,约莫是刚打球回来,一群人大汗淋漓,校服外套有挂肩上的,有扎腰上的,已是初冬的天,少年却衣衫单薄,活力十足。
与病恹恹、死气沉沉的盛夏这边形成强烈反差。
张澍背着个斜挎包,手里抓着个篮球,高高站在那,面色是运动过后的潮红,目光却如月色一般森冷。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半小时前,附中篮球场。
打了场街头赛,中场休息,场地换给学弟,几个大男孩或坐或立在树底下喝水闲聊。
韩笑碰碰侯骏岐肩膀,“最近澍哥咋了?”
吴鹏程也凑上来,“看着不高兴?”
侯骏岐低声:“为情所困!”
韩笑:“啊?因为盛夏?”
侯骏岐几乎耳语:“盛夏百度了卢囿泽他们家u“哦嚯!”
“啥玩意?”
张澍坐一旁,睨一眼几个好友,当他聋子还是瞎子?
不过他也没在意,倒是想听听看这群臭皮匠能聊出个什么来。
“说起百度,”刘会安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掏出手机,“不是我刻意扒人家啊,是偶然听我妈说,咱年级的转校生是盛明丰的女儿,我爸那一脸震惊样,我寻思盛明丰是谁啊,我不care,但我又寻思咱年纪还有别的转校生?没有,所以我也百度了……”
他把手机递给几个兄弟,嘴里还嘀咕着:“刚开始我想哪个ming,哪个feng,好家伙,一打就自动出来词条了……”
“卧槽!”
“神他妈?”
“这,有些人低调起来真能藏?”
侯骏岐看一眼张澍,后者席地而坐,两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一副,似乎,了然的样子?
他叫了声:澍?”
张澍看过来。
他把手机递过去。
张澍瞥一眼页面上渐变灰底色的证件照,接过手机往下滑动。
嗯履历丰富扎实的一方父母官。
其实,那天医院里那个情况他能猜到一些,但实际职位比他想的,还要再高一点。
张澍把手机递回去,面无表情。
好像,不止高一点。
确实如韩笑所说,有些人低调起来,真的看不出。
一群人还沉浸在“我兄弟喜欢的女孩是一把手千金”的震惊之中。
张澍站起来,拍着球进场,一个三分球把篮板砸得震天响。
大概他气势太凶,几个学弟收了球,乖乖退到一边。
侯骏岐几人面面相觑,摇摇头也进场继续打球。
张澍打得又急又没章法,球个个“哐哐”砸篮板,也不管进不进,发泄一般。
吴鹏程第N次跑老远捡球,回来一边擦汗一边吐槽:“大哥,您能轻点吗?”
张澍没收敛,几个人只能舍命陪兄弟。
又一个三分球猛地撞击篮板飞了出去,瞬间跑出好几个篮球场,都快滚到教学区了。
这回张澍自己跑去捡了。
几个人没等到张澍回来,只看见他捡到球以后,站在铁丝网旁,静静看着外边。
侯骏岐和韩笑跟着跑过去,顺着张澍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校道上停着一辆奥迪车,边上站着,他们刚才百度上看到的那个人,盛明丰。
以及,盛夏和卢囿泽。
他们和乐融融,谈笑晏晏。
韩笑低声:“阿澍”
张澍还是面无表情,把球夹胯边,淡声说:“不打了。"
眼下这情况,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侯骏岐想尝试打破这莫名对峙的局面,小声说:“他们俩一个小区,可能只是顺路"
张澍有了反应,睨了他一眼。
谁不知道盛夏今天去复查了?神他妈顺路。
韩笑拧了一把侯骏岐胳膊,“你他妈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不是强调“门当户对”呢吗?傻子一个。
盛夏搞不懂张澍那要吃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不想撞枪口,拄着拐杖从后门进了教室,费力地穿过布满书箱的走道,到达自己的座位。
这段路,如果从走廊外走前门进来,会好很多。
可她没有。
门外,张澍看着那俩人一前一后进教室,卢囿泽跟侍卫似的护在身后,他勾起一边嘴角“嗤”了声,把球扔给韩笑,进了教室。
几个人作鸟兽散,都眼神同情地看着侯骏岐。
盛夏刚坐下没多久,感觉身边椅子被猛地一抽,高高大大的少年猛地落座,随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片静默,过了大概一分钟,张澍才猛地转过身,手随意但很重地落在她椅背。
盛夏一懵,扭头看他。
他这个姿势,就跟环着她似的,那目光笔直而锐利,眼里滋滋冒火光。
干、干什么?
“劝你好好学习,都这个时候了脑子里少装些有的没的。”张澍出声。
声音很低,像克制着音量,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他语气很重,沉得好似每个字都要把盛夏压死。
她喃喃出声:“你,你在说什么?”
他干嘛忽然发疯?
@张澍喉结滚了滚,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似是无语极。
“嘭”的一声,他把他的挎包拎起来一把放在盛夏桌上。
盛夏吓一跳,整个人下意识猛地往椅背靠,却忘了他的一只手臂横在那,他也不知是下意识反应还是怎么,就着她的动作忽然就搂住了她靠上去的肩膀。
霎时,两个人都僵住了。
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女孩的胳膊细细软软,仿佛再用点力就会掐断。张澍整个手臂似过电。
而盛夏的脸在一瞬间爬上潮红,看着比刚运动过的他还要热。
“你、你你”
张澍回神,倏然放开手,眼神有些闪躲,嘴上却不落下风,“你什么你,坐都坐不稳?”
盛夏无辜极了,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极了。
他为什么忽然凶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张澍看着女孩敢怒不敢言的惊恐眼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声音放缓和了些,下巴一扬指着他的挎包,“打开。”
盛夏还在惊惧之中,顺着他的话就去拉他挎包的拉链。
他又吩咐:“拿出来。”
盛夏狐疑地看他一眼,还是把里边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是十好几本笔记本。
她又投去疑惑的目光。
张澍:“翻开。”
盛夏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鬼使神差,明明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明明委屈得要死,还是顺着他的发号施令去做。
他当真如鬼如神,声音冷得能让周遭一夜入冬。
盛夏手都快打颤了。
【数学】张澍高一二十班【数学】张澍高二六班【物理】
张澍高一二十班.
一本一本,是他高一以来所有的笔记,以及错题本。
最下边还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各科对应的月考、期末考试卷。
盛夏惊讶地看着他。
张澍凉凉开口:“你不想取经了要还俗还是怎么,我管不着,我送佛送到西,仁至义尽。”
她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还是扬起笑脸,真诚道谢:“谢谢你啊,张澍。”
张澍收回搭在她椅背的手,转回去坐正了,轻哼一声,“这是你应该谢的,毕竟这个百度搜不着。”
盛夏:
她似乎隐约摸出点什么线索了,他,还在为她搜索了卢囿泽他们家的事生气?
看来他和卢囿泽,真的矛盾不浅。
但是,他不是说,陈梦瑶,不是他的旧爱么,那为什么还为了人家打架?还对卢囿泽这么大的敌意?
还是说,实在追不上,在众人面前这么说,挽回面子,也聊以自慰罢了?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帮助他和卢囿泽冰释前嫌,眼下看来,她太高估自己了。这件事,她没有能耐做。
想不明白其中的纠葛,她忽略心下隐隐的不舒服,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个动作被身边的少年捕捉,身侧传来他的质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嗯?”盛夏又懵又慌,下意识回答,“你,你说得对。”
张澍:“期末考试前必须抽时间把前两年卷子做一遍,错题做三遍以上。”
“诶?”盛夏惊喜道,“附中高一高二的月考期考卷么?”
张澍仍旧没好气:“要不然呢,你们二中的垃圾卷吗?”
盛夏:他真的太凶了。
她心里隐隐有一些酸涩,一为他把对情敌的气撒在了她身上,二为.
二为,他们是情敌这个事实。
她眼睛里似乎有水光,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张澍怔住,强制自己摁下火气,又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转了回去,冷淡却详细地交代:“你先看笔记,从高一的开始,和自己以前的对一对,查漏补缺,
有不明白的及时问我,错题本先别管,过两天我把空白卷给你找来。”
“嗯。”她回答,又想到,不容易弄到吧,都过去这么久了,老师那都不一定能弄到吧,于是问:“从哪里找呀?”
张澍冷笑一声:“总之不会是百度。”
盛夏:
侯骏岐在前座默默听着,心有余悸瑟瑟发抖。
老天爷啊,有人醋得天昏地暗,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