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弟弟 (第2/2页)
“嘻嘻……”巫行云竟笑了出来。
片刻后,笑意散尽,只剩下无尽的哀怨。只见巫行云嘟着嘴,眼神颇为怨怼地看着手里的剑,“好嘛……我不劈你了……但是,但是你要给我写信嘛……我真的很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嘛……”
巫行云嘟嘟囔囔地再摸了摸剑身,才又将剑稳稳当当地悬挂在石室正上方。
几乎是一步一跳地,巫行云心急地将散落的书本拾起,仔仔细细地抚平每一处皱褶后,又一一放回原处。
临走前,巫行云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的视线在室内一扫,顺手带了一个木鼎走出了天机阁。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吃饭呀!”巫行云满脸带笑地进房时,丁春秋正一脸落寞地坐在桌边。见她回来也不急着扑过去,只是慢吞吞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慢吞吞地将脑袋移开。
“小秋在生我的气么?”巫行云在丁春秋身边坐下,大而化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喂!你一个男孩子可不能这么小心眼!”说着,她从怀里将刚才取的木鼎放在桌上,推到丁春秋面前,“看!这是神木王鼎。我送给你做了!”巫行云乐呵呵地开口,同时她回头想让婢女上菜。
丁春秋侧过脑袋小心翼翼地斜睨了她一眼。桌子底下,他的拳头紧紧捏着,就连嘴也抿得死紧,眼神里好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就在巫行云转头的片刻,他做出了决定!
豁出去了!
只见丁春秋涨红着脸刷得站了起来,伸出双臂以极快的速度揽住巫行云的脖子。
“吧唧”一口,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湿湿的嘴唇印在了巫行云的侧脸。
片刻后,迅速撤离。
丁春秋怯怯地瞄着巫行云,他觉得心脏几乎要从他的嘴巴里跳出来。伸手将桌上的神木王鼎抱在怀里,丁春秋将他小小的身子在椅子上蜷成一团,通红着脸再不敢去看巫行云的表情。
如此看起来,他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当然他也的确是做错了事。
意料之中的怒火并没有爆发。
出乎他意料地,巫行云只是很自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再度回头吩咐婢女上菜,还特别为丁春秋要了一碗生日面。
对巫行云而言,丁春秋刚才的动作可以归纳为撒娇的表现。记得当她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时候只要逍遥子送她什么东西,她一定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脖子大大亲一口。
或许是个性使然,巫行云对于单纯的亲昵她从不会多想。
见巫行云并不生气,丁春秋的胆子渐渐放大了。他又凑回巫行云身边,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里的木鼎。仔细算来,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份生日礼物。
“云姐姐!这是鼎有什么用处?”丁春秋兴奋地拉了拉巫行云的袖子。
巫行云不慌不忙地夹起一筷子牛肉送到丁春秋碗里,才开口道,“这鼎是用来制蛊的。在鼎内焚香就可以吸引来百里内的毒虫。”看了眼正摆弄着木鼎,径自玩得乐不可支的丁春秋,巫行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催促道,“快些吃饭吧!面都要凉了!”说着,她又给丁春秋盛了满满一碗面条。
巫行云知道丁春秋喜欢吃虾,特地吩咐厨子做了虾仁面。大颗大颗饱满亮泽的虾仁看得丁春秋食指大动,他将木鼎放在膝盖上,刚要动筷,却突然眉头一皱。他抬起头看了巫行云一眼,开口问道,“那云姐姐的生辰是几时?”
巫行云原本正要送菜入口,听了丁春秋的话后,她动作不自然地微微一顿,才将那筷子菜送进嘴巴。
“都说了是孤儿了。哪里还知道什么生日?”
咽下食物,巫行云看似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她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逍遥子曾经把捡她回去的那一天定做她的生日,没到那一日便会大肆庆祝一番。
现如今逍遥子走了,巫行云觉得再庆祝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当事人已经不在了,能够见证那段过去的人只剩下自己了。
自娱自乐?还是省省吧!
“哦……”丁春秋嘟囔着低下头去,拿起筷子使劲地扒拉碗里的面条。等一碗面下肚了,他才舔了舔嘴唇轻轻说道,“我出生的那天便是我娘的忌日。从前寄居在舅舅家的时候,每一年的今天只有丧事,没有庆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是在压抑什么似地大声咳嗽着,“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巫行云一手托着脑袋斜睨着身边的丁春秋,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能默不作声地将他揽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后,巫行云照着他的脑袋重重一拍,“好了好了!别给姑奶奶装死了!快吃饭,瞧瞧你瘦的!”
当天晚上待丁春秋睡熟之后,巫行云翻身而起。她踏着月色只身一人来到逍遥子墓前席地坐了整整一晚。
更深露重。
待到她起身之时,天际破晓,她身上的沁着露水的衣衫血红得堪比天际的喷薄壮丽的霞光。
丁春秋在天机阁选书之时,抬头看见最高的架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个暗红的锦盒。一时之间,他好奇心大起,搬来凳子想要爬上去看看。
巫行云领着丁春秋的后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他拎了起来。纵使丁春秋今年已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连个头也长得与巫行云比肩,对巫行云而言,他仍是手到擒来。
“你要做什么?”巫行云蹙眉问道。
“云姐姐,那盒子里摆着什么?”丁春秋舔着嘴唇,讨好地朝巫行云笑了笑。
巫行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头看了眼。
“那你本门顶重的内功心法。”巫行云将丁春秋甩到一边,“你不能看。”她冷着脸,随意地拍了拍手。
“可是我想看嘛~”丁春秋两眼一眯,撒娇这招,他屡试不爽。
“不、可、以!”
三个字,巫行云说得斩钉截铁。
“那盒子里的内功是你太师傅逍遥子留下的最精妙的内家功夫。除非是那门功夫的传人认为筋骨奇佳者,旁人若是冒冒失失地练了,恐是要走火入魔的。”巫行云刻板地开口,同时她掰过丁春秋的脑袋让他不要再看那个盒子。
“那云姐姐学了什么功夫?教我吧!”丁春秋眨了眨眼睛,眼角下的泪痣晶亮得像颗宝石。
“我所练的功夫太过歹毒,你不能练。”巫行云蹙眉摇头,眉宇间有些神伤,“我就是练得太早了,才落得今日的这番模样。”她张开双臂,语调间带着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