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 (第2/2页)
戚修贤撩开窗幔向宫门处望,一回头见北歌帷帽上垂下的面纱随风波动,她将一张惊艳的小脸隐藏的很好,不由开口:“你这帷帽还真的带对了。"
“我们在等什么?”北歌坐在车内,大概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戚修贤进宫。
其实靠近宫门的时候,她心上不由自主的生了些紧张,如今车就停在宫门前,不进也不退,她的心就像是被绳子捆绑着,悬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快了,别着急,我们要等灵后出宫再进去,这样更稳妥些。”
北歌听到灵后二字时,心尖不由剧烈一颤,这个将恨,深刻入她骨子里的女人,她忘不掉。
北歌与戚修贤又在车内坐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见远处皇宫正门被几名禁军推开,发出隆隆的响声,紧接着一行车队,被左右兵士持戟护着,从宫门中行驶出来。
车队的正中央是一辆堪称奢侈的宝马香车,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辆车内坐着的便是灵后。
北歌看着戚白琬的马车,在正午日光下熠熠闪光,上面镶嵌的硕大宝石,相隔数米远,甚至能然晃眼。
北歌不禁想起城郊那些低矮的茅草房,田野里的枯草,跑在田垄上衣衫褴褛的孩童。
北歌垂下眸,暗暗咬了咬唇。
灵后出宫的车马,浩浩荡荡行过,戚修贤见皇宫正门关合,才带着北歌从侧面的小宫门入内。
北歌在车上摘下帷帽,跟随着戚修贤下了马车。
她仿作宫女的行姿,规规矩矩的跟在戚修贤身边。@戚修贤侧眸看了眼身旁的人:“你学的倒像。”
北歌四处打量宫内,倒是与她离去时没什么过大的变化,她见周围无人,小声说道:“你能把我安排在陛下近身处吗?”
“我给你安排的是值夜的宫女,白日里你最好躲起来,不然会碰到灵后。”
“灵后夜里不会陪着陛下身边过夜吗?”按理说,新帝现在仍该是粘人的年纪,更何况新帝一直体弱多病,灵后夜里竟然不陪在身边照顾?
“她才不会,”戚修贤笑了一声:“她白日里都很少看陛下,不过也有去的时候,还是要以防万-。”
“我记住了。”北歌跟在戚修贤身边,走过几个殿宇,再穿过长长的御花园,便遥遥可见新帝的寝宫。
“这个时辰陛下应该还在午睡,一会我带你入殿,等陛下醒了,你亲自喂药给他喝。”
“现在?”北歌有些诧异:“我怕他会认出我若是告诉他母后就出事了。”
“那什么时候他不会认出你?晚上?”
“我是想等晚上我值夜时,单独与他谈谈,说不定可以劝说他不告诉灵后。”
“那他若告诉呢?”戚修贤反问,接着他又道:“你听我的安排,趁着灵后不在宫中,你先让陛下认出你,然后看他反应,之后你躲到马车上去,等灵后回来,他若是提起你,我便只能将你尽快送出宫,送回洛阳。陛下若是不提起,你就先留在宫内,等到晚上值夜时,再与他详细谈谈。”
“若我出宫,那诏书怎么办?”
“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总比冲动送命强。”
戚修贤话落,两人已走至寝殿前,戚修贤带着北歌登上殿前台阶,有宫女迎出来:“公子,您来了,"
戚修贤点了点头:“陛下呢,我来看望陛下。”
“午睡刚醒,正要喝药呢。”
“那就让我来伺候陛下吧。”
宫女闻言有些意外,这戚家公子虽然曾经也来陛下寝宫问安,却从未有这样勤快的时候,大多时像是来点卯,坐坐就走。
这宫女心中虽存了疑,但却不敢得罪眼前的人。
这可是中书令大人唯一的儿子,太后娘娘的侄子,也是当今陛下的亲表哥。
至亲血缘,戚公子总不会害陛下就是了。
掌事的大宫女将刚睡醒的幼帝从床榻上扶抱起,接着从二等宫女手中接过汤药,亲自转奉给戚修贤:“公子您小心烫。”
小皇帝倚在床榻上,看着戚修贤,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表哥,你来啦。”
戚修贤盛了一勺汤药,送到唇下吹温,然后才送到小皇帝嘴边:“吃药了,陛下先试试烫不烫。”
小皇帝看着递到嘴边的药,有些嫌弃的撇开头:“朕不想喝。”
戚修贤见了,面上无奈一笑,他转头对候在一旁的一众宫女说道:“你们先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与陛下说。”
“这…”掌事的大宫女有些犹豫。
戚修贤见了不由一笑,语调带了些冷:“怎么,你们连我也信不过?还是说你们怀疑我要对陛下不利?”
掌事宫女连忙摇头赔罪:“公子您说笑了,女婢怎敢多疑您。”
小皇帝坐在床榻上,见戚修贤发难这些每天逼他喝苦汤药的宫女,不由‘噗嗤’一声,一双小手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掌事宫女看了看床榻上笑的欢的皇帝,又看了看一旁脸色不甚好看的戚家大公子,只得为难的俯了俯身:“奴婢告退。”说罢带着一众宫女退下。
掌事宫女带着人走后,床榻上的小皇帝渐渐也不乐了,一双大眼睛看着戚修贤,问道:“表哥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朕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臣最近新得了一个侍女,很乖巧听话,想着陛下身边伺候的人或有不周之处,就想将她送给陛下。”戚修贤说着,对一旁依着垂着头的北歌招了招手。
北歌见了,会意上前,她走到龙榻前,慢慢屈膝跪下,她仰头对上小皇帝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参见陛下。”
小皇帝的目光落在北歌面上,凝神了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忽然间又对着戚修贤笑开来:“多谢表哥,给我送来个仙女姐姐。”
北歌和戚修贤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戚修贤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北歌手中:“侍奉陛下用药。”
北歌接过汤药,盛了半勺,吹凉,送到小皇帝近前:“陛下吃了药病才能好得快,病好了就再也不用吃药了。”
“可是朕觉得这药苦。”小皇帝的脸堆成了一个褶。
@“奴婢会变戏法,陛下喝了药,奴婢便将糖果变出来给陛下吃好不好?”
“真的吗?”小皇帝眼睛一亮,他直接捧起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北歌从前在南齐宫中无聊,有一日宫中设宴,请了民间的戏班子,正巧那日戏班子中有个小姑娘与队伍走散,遇到了她。
她给小姑娘吃了许多好吃的糕点,小姑娘就交给了她一个很简单的戏法玩意。
北歌从衣袖中摸出丝绢,让小皇帝检查里面没有藏糖果,之后她将手绢向空中一抛,待手绢落入手心时,手绢上面赫然出现一颗糖果。
小皇帝见了,兴奋的坐在床榻上又是蹬腿又是拍手,甚至直接抱着北歌:“谢谢表哥,朕会好好对她的。”好像生怕戚修贤反悔,会将北歌再带走似的。
小皇帝不记得自己,北歌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不记得她,她就不必担心他与灵后提及,可是同样不知道要废多长时间才能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来写那份撤兵的诏书。
或许是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小皇帝拉着北歌陪自己玩了一下午,片刻不肯松手,只要转头见不到北歌就要哭闹。
戚修贤看在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这么耽误下去,灵后就要回宫了。
戚修贤看着外面的天色,正打算说些什么托词,让小皇帝先放北歌离开一会,不想他还不来得及开口,便听寝殿门外,一声尖厉的嗓音通传。
“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