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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搁浅情诗

56 搁浅情诗 (第1/2页)
  
  海岸边来来往往的人潮仿佛都化为虚影,在灯红酒绿的城市远影和海岛风景里定格。沈姒望过去
  
  没多久,虚影中央的人已经朝篝火旁走来。
  
  齐晟走到沈姒身侧时掐灭了烟,垂手一瞬,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穿着。”
  
  冷冽的气息从头顶压下来,带着一点尼古丁的味道。
  
  很淡,但意外的好闻。
  
  沈姒拢着他的外套紧了紧,偏头看齐晟坐在了自己身侧,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齐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手握住了她,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不等她说什么,旁边有人喊到,“回来得这么晚,你俩出局了啊,”刚被涮完的哥们正不爽,特想多
  
  拉几个人下水,赶紧过来受罚。”
  
  “不应该算弃权吗?”有人啧了声。
  
  “那多没劲儿啊,”赵东阳翘着二郎腿,吐了个完整的烟圈儿,往后靠了靠,“每次甭管玩什么,三哥
  
  和淮哥都压着别人欺负,给我们几个活人出口气的机会行不行?”
  
  顾淮之翻腕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去接个人,你们玩儿。”
  
  “随便。”齐晟心情正不错,视线中透着几分不以为意,也没拒绝。
  
  话是这么说,赵东阳根本不敢捋老虎须,翻了翻手牌没敢念。
  
  周围几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有人点了一支烟,有人踹了下矮桌。
  
  “老赵你不行啊,涮我们的时候这么嚣张,现在想放水了?”
  
  “就是,坏规矩了啊,三哥输的起,你玩不起啊老赵?”
  
  “少他妈说风凉话,”赵东阳笑着骂了一句,“有本事你们来啊?”
  
  他哪管别人是否抗议?
  
  很明显,今天他如果不知好歹拿齐晟开涮,搞不好要被虐啊。
  
  真要玩下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不过话音一落,赵东阳手里的一沓卡片被徐宴礼抽走。他依旧是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斯文面相,君
  
  子端方,不太像算计人的模样,嗓音清冷:
  
  “真心话:
  
  现接触异性主动发生关系时玩得最野的地点和方式是什么?”
  
  沈姒猝不及防地呛了下,侧过身来,掩唇咳嗽了几声。
  
  这是什么下三路的问题?
  
  看着温良如玉的一个人,怎么专挑这种难以言说的问题问?
  
  是报复吧?绝对是报复!
  
  成年人聊点带颜色的话题可以,但卡牌内容明显针对她。事实上,谁先主动根本不是关键,最后
  
  玩到过火的都是齐晟,他手段太变态了。
  
  但这种话,怎么能往外说?
  
  齐晟微蹙了下眉,一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顺气,一手夺过她的酒杯。他看着她呛得起了水雾的眼
  
  眸和泛红的眼尾,嗓音沉了沉,“少喝酒。”
  
  沈姒顺势扯了把齐晟的袖口,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道,“不能说。”
  
  齐晟动作一顿。
  
  他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始终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姒本来笃定齐晟不会说这种私密的事,多说一句只是保险起见。但现在,看他半天没回应,她
  
  有点号不准他的脉了,一时摸不透他故意逗自己玩还是看不懂她的口型。
  
  “求你了。”沈姒扯着齐晟的袖口晃了晃,半是撒娇央求,半是无声警告,“你要是敢说,我就生气
  
  了。"
  
  齐晟平静地挑了下眉,刻意压低的嗓音十分抓耳,“怎么求?”
  
  敢情他能看懂她的唇语,只是选择性失明啊?
  
  沈姒沉默地看着他,对他趁火打劫的行为十分无语和鄙薄。
  
  她耳根有点泛红,眼睫微微颤动,到底怕他存心不给自己面子,内心挣扎了下,终于低了低声,
  
  她艰难地磨出几个字来,“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这话的杀伤力和诱惑性远比其他承诺要大得多。
  
  齐晟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霎时间晦暗一片。
  
  旁边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调侃:
  
  “怎么回事儿啊,那边的两个人小声商量什么呢?能不能注意着点儿,旁边还有人喘气呢。”
  
  “不是吧,阿sir,这也要串供?”
  
  齐晟勾了下唇,攥着沈姒的手,低了低嗓音,“我选大冒险。”
  
  轻描淡写的语气,但话音落下时,更像一个不容置喙的命令。
  
  “行吧,”知道他钻了一开始没选择的空子,周围人也不好说什么,赵东阳随口提议道,“大冒险就
  
  选一个在座的异性表演吻颈三分钟。”
  
  “"
  
  沈姒小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了一连串问号,汇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不是,这算什么大冒险?
  
  真心话说出来就是揭她的短,敢情现在连大冒险都不放过她。
  
  既然都是她吃亏,那她刚刚委曲求全的意义在哪儿?
  
  沈姒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气。
  
  意识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凉凉地看向齐晟,皮笑肉不笑,“那您还是喝酒吧,三
  
  哥,在我这儿没有配合大冒险的选项。”
  
  齐晟倒不意外,漆黑的一双眼望着她,漫长而又耐心。
  
  这下有人不干了,“这就没劲了啊,怎么能玩不起呢妹妹?”
  
  “你俩不能一直坏规矩吧,”傅少则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摆上一溜酒杯,将手边的烈性威士忌倾过
  
  去,“非要坏规矩认罚,那就走一圈。”
  
  旁边赵东阳跟着瞎起哄,“十二杯酒,沈妹妹真忍心三哥喝啊?”
  
  沈姒纤眉轻轻一挑,直起了后背。
  
  她半垂着视线,盯着面前的酒杯,轻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是不太忍心。”略一停顿后,她拖长
  
  了声音,有意无意地钓足了这票人的胃口:
  
  “所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沈姒利落地端过了烈酒杯,“我替他喝。”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姒面不改色地将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向下控了控杯子,干干净净。
  
  太痛快了!
  
  一连三杯,过于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傻了周围一圈儿人。
  
  赵东阳没忍住“我去”了一声,“假酒吧?她这么能喝。”
  
  其实这种酒喝起来确实不好受。
  
  千杯不醉是一回事儿,跟是否受用毫不相干。冰块镇过的烈酒,烈性里透着点冷冽,但酒液顺着
  
  喉管往下灌时,火烧火燎地往胃里烧。
  
  沈姒动作太快,齐晟按住她时,她的手已经摸上第四杯了。
  
  齐晟按着她的手,黑漆漆的眼对上她的,面色沉郁,“谁要你替酒?”
  
  沈姒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纤丽的眼轻轻一眯,“不然你来?”
  
  她心说他真难伺候。
  
  替他喝酒,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语气竟然还有一点凶。
  
  “我又不是不能喝”
  
  齐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看着她就笑了,“可我想玩大冒险。”
  
  沈姒稍稍怔住。
  
  没给她回绝的余地,齐晟捞她入怀,而后他掀起了她披在身上的外套,一抬手,将它盖过了头
  
  顶。
  
  阴影也压过了头顶。
  
  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周遭传来一阵不满地抗议声。
  
  “我操,还能这么玩啊?”
  
  “我怎么觉得这俩人不止没受到什么惩罚,还秀了我们一脸呢?”
  
  黑暗中视线不明,其他感官体验却越来越清晰。沈姒看不到齐晟的神情,只觉得温热的呼吸掠过
  
  颈侧,听到彼此的心跳,清晰又有力。
  
  呼吸纠缠,心跳也纠缠。
  
  一切多余的声音在耳畔销声匿迹,恍若都成空。
  
  齐晟在黑暗中捏住了她的下巴,呼吸压了下来。沈姒薄瘦的脊背僵得笔直,在他怀里一动都没敢
  
  动,只有呼吸微促,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冰凉的触感落在颈侧,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
  
  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只是贴了贴她的颈侧。
  
  很轻,也很痒。
  
  然而就这么一个单纯的动作,她的心跳莫名漏停了半拍。
  
  彼此沉寂了两秒。没再有动作,黑暗中,她听到他低冷的嗓音。
  
  “真不该碰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他低了低嗓音,贴着她耳根说想要她。
  
  沈姒心尖轻跳了下。
  
  齐晟松了手劲儿,掀开了外套。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领结松了松,意态闲散又轻慢,面色如常。
  
  周围全是戏谑地调侃声:
  
  “换人换人,赶紧换人。”
  
  “玩个游戏也能秀,不腻歪吗?真让人受不了。"
  
  忽然而至的光线有些刺眼,沈姒抬手挡了下,闭着眼睛适应,心跳还没平息下来。她若无其事地
  
  瞟了眼身侧,看齐晟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氛围太暧昧了。
  
  直到游戏转到别人那里,这种微妙的感觉才散了点儿。
  
  这票人基本上都很玩得开,逮着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涮。
  
  尤其傅少则那对,玩得最野。
  
  不过大冒险游戏抽中了“挑战五分钟内撩拨在座的一个异性到起兴”时,他未婚妻还没什么反应,
  
  傅少则反倒先变了脸色。
  
  “你敢挑别人试试。”傅少则微眯了下眼,压低了声音警告。
  
  他身侧的漂亮女人款款起身,勾起脚底一抹红。
  
  “还没结婚就想管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细高跟擦着他脚踝向上,轻笑,“我怕你没什么挑战
  
  性。”
  
  哪里是撩拨?
  
  其实纯粹是较量,他俩欢场上逢场作戏惯了,偏要降伏难驯的对手。
  
  游戏玩到第二轮,齐晟直接把所有人送出局,结束得很快。
  
  事实证明,齐晟玩这种赌徒游戏十分顺手,桌面上的小把戏都是他剩下的,如果不是刚刚肯让
  
  步,别人根本逮不到反杀的机会。
  
  轮到沈姒,齐晟目的明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不是放水了吧?这是泄洪。”
  
  旁边的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三哥,你问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你俩那段传了八百年了,我
  
  一个不八卦的人都知道,太双标了。"
  
  这种问题,沈姒不需要思考就脱口而出,“八年前,戏台上。”
  
  其实她有点不理解他会问初见,毕竟上次他们刚讨论过。
  
  她一直以为齐晟只记得南城相遇,其实她记忆里的初见是戏台上,可惜这些年齐晟从未提及。
  
  周围人不知道他们还有一段,都有些讶异。
  
  “我还以为您在南城见色起意才英雄救美,”傅少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睃巡了一个来回,玩味地笑了
  
  笑,“敢情是旧相识?”
  
  赵东阳啧了声,“旧相识又不影响见色起意。”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
  
  隔着浓深的夜色,齐晟审度了她两秒,嗓音沉沉地撂下句:
  
  “喝酒。”
  
  沈姒很轻地“啊”了一声。
  
  齐晟也没跟她解释,只重复了一句“喝酒”,微冷的嗓音不容置喙。
  
  夜色覆盖了他眉骨到鼻梁的轮廓,沉郁而立体。他沉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某一个刹那,竟然有
  
  种刀锋般的感觉,压迫得人心惊肉跳。
  
  “喝完了给你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他的音色淡了淡。
  
  沈姒完全摸不清状况,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认了罚。
  
  本来她想问问他“是纯粹想让我喝酒,还是我们更早以前就认识”,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面,耗费
  
  太长别人时间,解决自己的事情不好看。
  
  她放下岩石杯,坦然地看着他,“有时限吗?我没想好。”
  
  篝火噼里啪啦地在身侧燃烧。
  
  火光跳跃,扭曲了周围的夜色,映亮了齐晟的侧脸。明光掠过他沉郁而阴冷的眉眼,在他漆黑的
  
  眼底,擦出了一瞬,亮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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