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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郎艳独绝

16 郎艳独绝 (第2/2页)
  
  等十余个软件。
  
  无一例外,全被沈姒拉黑了。
  
  她到底在闹什么?
  
  他不是没订婚吗?
  
  一声不吭就走,通讯工具不是删除就是拉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嘭”
  
  手机以一种惨烈姿态砸上墙壁,四分五裂。很明显齐晟脾气也上来了,眸色里透着阴冷的戾气,
  
  淡淡的,却格外汹涌。他的语气毫无温度:
  
  “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沈姒突然不辞而别,跟齐晟分手的事儿很快在圈里里传开了。
  
  主要是这一对儿的行事作风和相处模式太引人注目了:平时一会儿郎情妾意像刚共赴过云雨,一会
  
  儿互相算计像相爱相杀的宿敌。他俩怎么看都像上一秒极尽欢情“要”对方的命,下一秒也能手起刀落
  
  “要”对方的命,方式不一样罢了。
  
  反正三年前所有人都不看好,结果齐晟就是不腻,三年后终于分了,但怎么看都像齐晟被甩了。
  
  这毕竟是衙内里的衙内,祖宗里的祖宗,坏起来六亲不认,手段阴狠得出了名,让燕京一众二世
  
  祖都绕着走的主儿,居然在一个女人身上翻船了。
  
  谁听到了不说一句真稀奇。
  
  他那一票哥们就没见过有人能给他添堵,可算逮到了好戏看,当然兴致勃勃个没完。但大多不敢
  
  开他玩笑,一听到他动静,就消停下来了。
  
  两天的功夫,这话题快聊烂了,也就刚从南城赶回来的赵东阳一脸懵。
  
  “分了?”赵东阳愣了几秒,难以置信地骂了句,“我操,怎么能分了呢!”
  
  “阳子,我怎么看你比三哥还激动?”有人打趣儿道。
  
  “废话,我他妈能不激动吗?”赵东阳一肚子苦水急着往外倒,“就因为我在墓地逗了沈姒几句,三
  
  哥把我发配到华南那个破公司大半个月啊,老子吃苦受罪都是因为这个红颜祸水!她人走了,我不是
  
  白倒霉了吗?”
  
  赵东阳想想还是觉得晦气,骂骂咧咧地自问自答,“知道古代五大祸国妖妃是谁吗?妹喜,妲己,
  
  褒姒,西施。”
  
  “这是四大。”旁边有人笑着戏谑了句,“你丫还会不会数数?”
  
  “还有沈姒。”赵东阳咬牙切齿。
  
  “那你可以找地方庆祝庆祝,这妞儿路数太野了,平时闹闹脾气也就算了,偏挑这时候。”有人啧了
  
  声,“三哥恐怕没心思哄她了,我看真要掰了。"
  
  “拉倒吧,以我的经验来看—”赵东阳不信,正要跟他们说道说道,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利落地
  
  改了口,“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家店就没几个能吃的菜。”
  
  话音一落,包厢的门被推开,齐晟进来后包厢瞬间就静了。
  
  最近还真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齐晟平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脾性,性子本就阴冷、狠厉,离经叛道,喜怒无常,所以还真没人能
  
  看出来,沈姒走了之后,他有没有什么反常。
  
  一整场的氛围都有些微妙。
  
  回去的路上,总助像早就锻炼出滚刀肉的本事似的,跟他汇报沈姒的行程。
  
  虽然上次齐晟说“她爱去哪儿去哪儿”,但是总助和秘书团却不敢当真,生怕待久了说错话,疾风
  
  骤雨就会殃及自己。所以从沈姒离开开始,她全部的行程和照片每天都会被送过来。
  
  “8.17钢琴演奏会、冰川漫步、酒庄摘葡萄酿酒、篝火晚会
  
  8.18画展、冲浪、海钓、古堡探险
  
  今天上午在米兰看秀,跟着周小姐进了后台,调”
  
  总助的声音卡带了半秒,声音依旧公式化,像个没感情的机器,“调戏了一个刚出道不久的男模
  
  特。”
  
  “她过得还挺逍遥快活。”齐晟淡嗤,不冷不热地点评了一句。
  
  总助识相地闭了嘴。
  
  齐晟面上拢了层薄薄戾气,按着领带一扯,视线却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
  
  是第一天夜里拍下的照片,沈姒坐在海边,笑容明媚而清艳,一袭红裙迎风摇曳,围着篝火喝
  
  酒,身侧倒了好几个酒瓶,看着就挺野性难驯。
  
  齐晟虚眯了下眼。
  
  她没醉?
  
  齐晟很少见她喝酒,也不准她贪杯,因为她说自己喝不得酒
  
  沈姒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带她参加酒会。去之前因为点儿小事,沈姒跟他闹了点儿情绪,当晚
  
  齐晟没怎么管她。有人来敬酒,沈姒不会推拒,也是跟他赌气,接连灌了好几杯。
  
  出了宴会厅,沈姒蹲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来往的人的视线,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疼”。
  
  “就两杯酒,你这么娇气?”齐晟垂眼,眉间积压的皆是阴郁之气。
  
  他的身影遮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我,我来那个了…”沈姒咬了下唇,磕巴了好半天才磨出几个字,声音细弱蚊蝇,“肚子疼。”
  
  齐晟身形一顿,“什么?”
  
  不是没听清,他是没反应过来。
  
  沈姒将小脑袋慢慢埋进臂弯里,长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我生理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平时我也不喝酒的,我一喝酒就难受。”
  
  “你怎么不早说?”齐晟微皱了下眉,单膝蹲在她面前。他紧张的时候还是疾言厉色的样子,语气
  
  听上去有些不耐,“不能喝酒,你不会不喝?”
  
  沈姒仰起脸颊看着他,闷闷地说了句,“我怕你生气。”
  
  她的声音是软的,纤长弯翘的睫毛上挂了水汽,因紧张而发白的面容像温润白皙的羊脂玉,怯弱
  
  的、柔媚的、娇软的,撩得人心里发痒。
  
  齐晟身形微微一顿。
  
  他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平静得语气里掺杂了一点无可奈何,“我生什么
  
  气?”
  
  沈姒眨了下眼,眼底还泛着雾气,朝他伸手,“那你背我走吗?”
  
  齐晟轻笑,低缓的嗓音在夜色浸润下格外勾耳。他捏住她的耳垂,轻轻碾了下,“你还挺会得寸进
  
  尺。”
  
  沈姒扯了扯他的袖口,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她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底藏了星河,微微上挑的眼尾工笔画就一般泛着红,艳色四起,漂
  
  亮得像是会说话,漂亮到,让人回绝不了。
  
  鬼使神差地,齐晟朝她倾身。
  
  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勾住她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抱你走。”
  
  沈姒轻呼了声,勾住他的脖颈。
  
  凛冽的气息覆盖了满身,沈姒抬眸,看他漆黑沉静的眼,轮廓分明的五官,流畅的下颌线,稍稍
  
  怔住。
  
  很奇怪的感觉,见惯了他阴刻乖戾的样子,她还是会被吸引。
  
  “看什么?”
  
  齐晟立在昏暗里,嗓音又低又沉。
  
  “没事。”沈姒埋进他怀里,一寸一寸地收紧了搂他脖颈的手,轻笑了声,“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句
  
  话。”
  
  她蹭了蹭他的下巴,轻吟:“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在恭维我?”齐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声。
  
  沈姒吻了下他的脸颊,“给个机会。”
  
  齐晟脚步顿住,垂眸凝视了她几秒,漆黑的瞳仁里擦亮了一簇暗火,初初燃起,便让人心惊肉
  
  跳。在她一声“干嘛”问出口时,他低头和她纠缠在一起。
  
  她微凉的发丝和他肩颈交缠。
  
  她跟他说自己喝不了酒,后来所有酒局的酒都是他挡或者替的。没人敢灌他,自然也没人敢不识
  
  趣为难她。
  
  她说自己两三杯就会醉,而且每次贪杯,都拉着他的衣角不松手,最后都是他一路抱或背回去
  
  的。
  
  装了三年的乖巧和柔弱,齐晟还真没看出她千杯不醉。
  
  她的风情,她的乖顺,她的娇软姿态,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手段,为权为势为私仇。只是他没想
  
  到,她耍的小心思,也有过只为他一个人的时候。
  
  齐晟想到这里,心底的燥意更甚。
  
  “小骗子。”
  
  齐晟按了按眉骨,舌尖抵了下牙齿,忽然轻笑了声,身上的戾气似乎一瞬间松散了下来。
  
  他想给她打电话。
  
  齐晟从不是一个会迟疑不决的人,他要什么从来想的清楚。念头一冒出来,他直接了当:给她打
  
  电话。”
  
  总助顿了两秒,整颗心突突地跳。他都不敢多问,直接拿出手机翻沈姒的号码,只是还没翻到,
  
  就听到齐晟微沉着嗓音,背出一串手机号。
  
  不过很不幸,他跟着齐晟被拉黑了。
  
  齐晟眼都没抬,淡声道,“给周子衿打,让她想清楚能不能挂。”
  
  事实证明,他可能手段狠厉惯了,比起哄人他更擅长威胁人,专挑别人命门拿捏,只是对沈姒心
  
  软,下不了狠绝的手段,也做不来温柔这一套。
  
  总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头皮有点发麻,接着打电话,充当了个恶人。
  
  沈姒这三天确实过得很自在,主要是笃定了齐晟不会追过来,她也没什么顾忌,从鹿特丹、林
  
  茨、哥本哈根,到帕尔马、培林、马赛,能想到的她都计划去玩一遍,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至于其
  
  他的,等假期结束了在考虑也不迟。
  
  直到周子衿苦着一张脸给她递手机。
  
  沈姒看周子衿一脸被绑架的样子,在怂得要死和视死如归之间拼命挣扎,莫名其妙地晃了一眼,
  
  “谁啊?”
  
  陌生号码,她根本没印象。
  
  沈姒正从埃尔兹城堡的台阶上往下走,远处成片的杉树如火如荼,茂密的林荫遮蔽,林中光线昏
  
  暗,像是加了一层旧照片的青灰色滤镜,朦朦胧胧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颓靡美感。
  
  “三哥的助理。”周子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满脸写着被胁迫的痛苦,“要不你给挂了吧,反正你挂
  
  没后果。”
  
  沈姒顿了下,睫毛轻轻一颤,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来。
  
  通话两边都没说话。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听,因为彼此的呼吸声在听筒内互换、交缠。
  
  良久,久到隔了哥德巴赫猜想1+1到1+2的时间,沈姒都想把电话挂了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他沉
  
  冷低哑的声音。
  
  “还没闹够吗?”
  
  分开三天,这是他跟她的第一句话。沈姒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还真不能太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事实证明,不辞而别就是最好的选择,按齐晟的强盗逻
  
  辑,她要是当面跟他说分手,他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畜牲事来。
  
  “你什么时候回家?”
  
  风一吹,火红的树叶正簌簌地往下落。齐晟再说什么沈姒都听不进去了,她这会儿脾气有点上来
  
  了,就没搭腔。
  
  “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沈姒,你真当我对谁都这么好脾气,”齐晟倏地笑了一声,浑身跟淬了冰粒
  
  似的,挨一下都冷,“用不用我提醒你”
  
  “你确实提醒到我了。”沈姒总算忍不住,也说了分开后的第一句话。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总助整个人都麻了,齐晟的脸色阴沉得快滴水了,他不得不承认沈姒很有本事,她的一举一动都
  
  精准地踩在齐晟雷点上,还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不过之前发过去的验证消息通过了,沈姒又把他老板加了回来。
  
  总助微松了口气。
  
  但他眼睁睁看到,齐晟编辑了条消息过去,又是一个熟悉的红色感叹号,醒目又刺眼,而且这次
  
  提示换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可以,她这次连重新添加好友的操作机会都不给他老板留了。
  
  我操,救命啊。
  
  总助心里叫苦不迭,根本不敢继续看,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他心说城门失火殃及池
  
  鱼,这两人冷战就意味着又是一段时间的高压工作预订。
  
  由不得他装死,齐晟冷不丁地点到他了,“她什么意思?”
  
  夜色深浓如墨染,燕京的街道上已泛起了潋滟灯火,光怪陆离的霓虹交错。稀薄的光线掠过齐晟
  
  漆黑的眼,冰冷、阴刻,且没有温度。
  
  “沈小姐,”总助在一侧快待不下去,硬着头皮提醒道,“可能把您拉黑了。”
  
  敢情她终于通过他的好友申请,是为了先拉黑,再重新删除。
  
  齐晟平静地撂下手机,眸色一寸寸沉下来,阴恻恻的,浑身拢着点不耐的劲儿。他手指缓慢拨
  
  动了下腕间的佛珠,漠然地嗤笑了声:
  
  “行啊,翅膀硬了,挺长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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