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 94 章 (第1/2页)
云雾消散,寒月高悬,夜风吹过山谷的响声,像是在为此处葬身的将士们悲鸣。
薛鹂站在山崖之上,月辉覆在她的衣发上,似是一层莹白的霜雪。
魏玢借着月光,终于能看清她的模样。
“你说什么?”薛鹂以为是风声太大,她听错了魏玢的话。
紧接着他又重复道:“鹂娘,我们今日成婚。”
薛鹂以为魏玢糊涂了,好笑道:“你我不曾有过媒妁之约,如何成婚?”
l以天地为媒,拜过山川明月,你与我便结为夫妇。”魏玢的衣摆在夜风中被高高扬起,身形依然笔直,似崖上一棵肃肃青松。他的语气严肃,却并没有逼迫的意味。
薛鹂似乎在他眼底看出了期冀。
齐国日后会如何尚未有定数,她与魏玢会走向何方,同样不可预料,甚至明日是生是死她都无法知晓。
至少此时此刻,她心里已经明了,纵使从前她恨不得魏玢去死,如今也切切实实地爱慕着他,只盼他能好好活着。起初她想看魏玢落入凡尘,沾上一身脏污,任由她也高高在上一回,尽情地唾弃他。
可真有这一日,她却并不痛快,她仍是喜欢魏玢衣不染尘,坐在明台被人瞻仰的模样。
远离魏玢,她可以独善其身,远比跟着他前路难料的好。
只是世上的路那样多,未必只能选择最轻易的那条。即便走错了,也比抱憾终身来的好。
“若是往后战乱平息,你要还我一场婚事,休想草草过了。”
魏玢的面带笑意,和沐道:“不会让你等太久。”
二人俯身跪拜河山,衣衫是未干的血,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夜风,一切都如此草率,二人神情却无比庄重,薛鹂甚至从未如此认真过。
身处乱世,旦夕祸福,至少此刻魏玢是唯一能紧握她的人。
直起身后,她还有些不真切,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而后对上魏玢的眼睛,她又不知为何多了些手足无措。
魏玢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低笑一声,低下头去亲吻她,温声道:“往后我们便是夫妻你只有我一人。”
她听懂了魏玢是在提醒她,不许再撩拨旁的男子,只好说道:“那你要活得长久些,还要往高处站,毕竟你的夫人爱慕者众多,又实在舍不下荣华富贵,若你往后稍让我不称心,我便”
魏玢听了竟也不恼火,只在她说到关键处皱了下眉,而后贴上去堵住她那些不中听的话,吻得愈发凶狠起来。
好一会儿薛鹂才被放开,她的唇舌微微发麻,呼吸也跟着乱了。
而后她要回去,走了没几步,魏玢却站在原地拉住她的手,将头抵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肌肤。
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盖,她看不清魏玢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沉而热的呼吸。
“为何还不回去?”
他微哑的嗓音含着欲,轻叹了口气。“片刻就好再等一等。”
薛鹂立刻便明白了,扶着他的肩笑得乱颤。
魏玢从前是个寡欲的人,却一向不会对薛鹂掩饰自己的感受,只是若要他如野犬般情难自持地求欢,于他而言仍是极为羞耻的一件事。
他面对薛鹂总是失控,情绪上如此,身体也是如此。
薛鹂笑得得意忘形,魏玢也被她惹得羞恼了起来。
而后她便感觉手被紧攥住了,魏玢的手微微用力,有意指引她。
薛鹂止住笑,面上也渐渐发烫,装傻道:“表哥这是做什么?
J“鹂娘”他恳求似地轻声唤她。
她不肯动,低声道:“你在求我吗?
J魏玢的声音闷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他几乎没有犹豫,便开口道:“求你”
塞窒的声响过后,薛鹂面红耳赤,拿着帕子擦手。待下了山,又在溪边仔仔细细地冲洗,冰冷的溪水滑过指缝,触感和声音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程的路上,魏玢才知晓是赵统命人送薛鹂来到此处。
山谷中阵亡的将士多是魏礼的人,他知晓兵力衰弱时要更为谨慎,因此领了一队人从后方先走,魏礼领兵攻打的时候,他派人阻截伏击,歼灭了魏礼不少部下。只是为了让齐军以为他身死而放松警惕,将计就计传出了他身死的消息,旁人不知其中内情便罢了,赵统如何会不知。
“赵统明知你我有私情,为何还要纵容我?”薛鹂不算太傻,思虑片刻,也猜到了赵统的心思。“从我和陈觉的算计被他知晓,他便无意让赵郢与我成婚,放任我来找你,好让赵郢死心”
“不止如此。”魏玢将她抱上马车,继续道:“他猜测你与我同谋,忧心我不肯忠诚于他,想试探你一番。”
赵统看不出魏玢的喜好,也难以猜测他心中究竟藏着什么计谋,虽说想要重用他,却始终不敢真的放权,以免被魏玢暗中算计,倘若他有了软肋,便总算是有了可以控制的地方。
至于声势宏达的神女之说,薛鹂能想到的赵统又何尝想不到,百姓最好被鬼神之说操弄,吴女指的是何人,最终还要看赵统的心意。
薛鹂用计替自己造势,护住了自己又成全了赵统,只是往后如何便由不得她了。
“那我该如何,难道往后还要受制于他不成?”薛鹂心乱如麻,方才拜天地时的缱绻情思都被打乱了,反观她身侧的魏玢,正若无其事地替她重新梳好发髻。
“很快便好了。”
她不知魏玢说的是发髻还是指他们的处境,无奈道:“你说清楚些,”
“你只要记着,无论往后你身在何处,我总要找到你的。”
已经到了初冬,地面上覆着一层莹莹白霜,踩上去咯吱作响。
守夜的将士们被冻得手脚僵冷,连呼吸都变得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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