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极限 (第2/2页)
冯贵妃原正满心期待地等待承幸,却见圣上又撤开身去,只留了个俊健的背影给她,心中欢喜立刻转凉。
她紧抿着唇,侧身望着圣上沉静的背影,似隔衣看到了那几道浅浅的抓痕,冯贵妃暗思圣上近来异常与今夜举动,愈发觉得那样一个不明身份的“野女人”,真的存在,柔婉眸光转暗,心中思绪暗暗浮沉。
皇帝面向榻壁侧卧许久,身形一动不动,但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心里想着她,手指不自觉地在锦褥上一圈圈地划着,心想如今这样,他真的欢喜满足吗?
在最初拥有这段隐秘的关系时,他确实得意满足到忘乎所以,几是昏了头地认为,能如此长长久久一世下来,如今四五个月下来,人终于清醒了些,心底其实已然明白如此下去危险,世间岂有不透风的墙,明郎并非粗枝大叶之人,又怎么瞒得了一辈子但纵是心底清醒了些,仍是不愿去想,每次与她在一起时,每次期待与她的下一次相见时,心中的欢喜,总是将所有的隐忧冲刷得无影无踪,总是拖延着,不愿去想@认真想了,就知道当断则断,有这四五个月的亲近,已是窃来的,该够了可是不够,他心底在叫嚣着不够,不仅不够,还似想要的更多,想要什么呢想要什么呢指腹无意识地在锦褥上划了一圈又一圈,渐渐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凹陷,皇帝停住手,望向这个浅浅的圆,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里面了,他逃避般地阖上双眼,“圆”是看不见了,可眼前,却又浮现出她的音容,她讥讽的冷笑声,她寒凝的眉眼,在面对明郎时,绝不会有的每一面。
皇帝混乱地想着,人也像是困在那“圆”里,天旋地转,昏昏沉沉睡意上涌时,忽有一念闪过,何时她能像对待明郎时,对他那样笑呢绮帐之内,皇帝嚯然惊醒,指下锦褥上的“圆”,已经回复不见,可他的心,却仍像是困在里面是想要这个吗?
静谧寒沉的夜色中,皇帝轻轻地在心底问。
冬月寒凉,冷冷地映照着坞外残雪,仆从伺|候盥洗退下,海棠春坞寝房内,帘深若海,沈湛搂抱着妻子上榻,温柔吻她。
温蘅不确定身上痕迹彻底干净没有,在明郎手探向她寝衣时,轻轻按住。
沈湛停住动作,静望着她问:“身上不舒服吗?”
温蘅垂目不语,沈湛轻吻了吻她脸颊,道:“既不舒服,就早些歇下吧。”
他抬手放下帐帷,罗帐之内,光线暗淡,沈湛在幽茫的夜色中,手搂着妻子,沉默许久,轻道:
“阿蘅,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
无人应他,妻子像是已沉沉睡去。
@沈湛睁着双眼,没有丝毫睡意,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难受地像是无法呼吸。
今日下午,他从宫中回来,无意间发现了那瓶药丸,惊惑之下,取了一粒,传府中大夫来问,这是什么药。
大夫回说,这是女子避孕之药。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像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听明白,府中大夫并不知这药从何来,这只能是妻子私下寻人配制为何悄悄配制?为何悄悄服用?是因为,她并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吗?
为何不想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常说不舒服是了,是从夏末他回京开始,那之前妻子与他提出和离,再之前,因母亲之故,她与慕安兄经历了生死之事是否生死之前,易现真情,这生死间的真情,或能将世俗打破是否在那时候,在他不在京中,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妻子知道了慕安兄的暗慕感情,她对慕安兄的心,也发生了变化猜疑像刀一样,割着沈湛的心,他手搂着妻子,令她贴身背靠在他的怀里,却觉怀中空空,身上发冷。
被搂着的人,也并没有入睡,她阖着双目,日常与圣上苟且、向明郎扯谎的种种画面,却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乱晃,折磨地她不得安宁。
已经四五个月了,她一直忍等着,等着坐拥佳丽的圣上,一时新鲜刺激之后,渐渐腻了此事,将她抛之脑后,而后将这污脏之事彻底掩埋起来,就此粉饰太平。
然而忍等了这样久了,圣上似还没腻,连怀孕这样可怕的事,也毫无顾忌,甚至并不介意生出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他到底还要纠缠多久,她已陷在这摊污浊的烂泥里太久了,一日日地被深深的痛苦和愧疚,被一个个亲手编织的谎言,拖着往深渊下沉,将要没顶窒息。
她忍受这样反复折磨身心的日子,忍等圣上腻了此事的耐心,已快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