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三合一) (第1/2页)
谢柏原沉默着,唇角绷紧,高大健硕的身躯立在那儿,就像一堵城墙。
他剑眉乌黑,眉弓又深邃。一双黑眸瞧着格外深沉,瞧不清喜怒,胡子遮着脸,只觉得粗犷又冷厉,一看便是不好相与的人。
换成从前,宝儿看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定会心中害怕,转而思虑起,是否自己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才让谢大哥这般模样。
然而这一刻,看着刚回来的谢柏原忽然沉默。
宝儿竟隐隐觉得,他像阿旺一样,瞧着有几分可爱。
可是这么高大的一个男子,怎么会和可爱这样的词儿,扯上关系呢?
宝儿忍住笑意,强压下心中的这份念头,只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见谢柏原站在那,没有说话,她轻声道。
“谢大哥?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歪着脑袋,怯生生看着谢柏原的宝儿,模样乖巧又动人,像一只绒猫那样。
她一双杏眼乌溜溜的,极为水灵,唇红齿白的小脸,也漂亮的不似凡人。
见她轻声细语喊着自己,语气关切。
谢柏原心里头那股酸涩之意,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他轻声咳嗽了一声,沉声道。
“有匕首防身,是好事,只是你会用吗?改日我教你一些防身招术。”
宝儿听了这话,杏眼瞬间亮了起来。
她一排细密的睫毛,看着浓密卷翘,黑色的瞳仁,漂亮的像两块宝石。
然后就这么神采奕奕的看着谢柏原,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神情,能令铁汉都生出柔情。
“真的吗?谢大哥愿意教我?”
宝儿声音脆生生的,又带着几丝甜意,落在人心上,就跟清泉似的,令人回味无穷,又觉得甘甜。
宝儿从前因着这副容貌,吃过许多亏,最怕旁人欺负。
如今虽然身边时时有人跟着保护,可心底里到底是有几分阴影在的。
回想当初。
头一次见到谢柏原对付起土匪,手起刀落的利落手段时,宝儿虽心中有些害怕,可回头想想,却觉得谢大哥武艺过人,体格也健硕,有他在身旁便什么危险都不怕了,很是可靠踏实呢。
甚至因着日久天长的相处,宝儿心中消灭了一些对谢柏原的恐惧之后。她有些欣赏起这样,具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转而开始瞧不上赵世文那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
这会儿谢柏原主动提起,要教自己一些防身术,宝儿真是恨不得今日就开始。
她期盼的看着谢柏原,明明很想马上就开始学,却又因着她素日里文静的性子,没有说出来,只眼巴巴瞧着面前的男人。
谢柏原被她这双一眨一眨的美目,瞧得心中一阵酥痒,耳根都悄无声息地红了一些。
但因着他肌肤是古铜色,便瞧不太出来。
“我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待我忙完了这几日,便教你。”
男人声音有些暗哑,对着陆宝儿说话时,早没了当初声若洪钟的气势,相比之下,温柔了许多。
“嗯!好!”
宝儿得到了应允,立刻小鸡啄米的点头,开心的脸颊上,都笑出了小梨涡。
她鲜少笑得这么开心,如今眼儿亮晶晶,唇又红润润的,海棠似的脸,明艳又妩媚,衬得这一方院子都黯然失色起来。
身后的刘妈妈瞧着,宝儿因为谢柏原答应了教她防身术,就笑得如此灿然的这一幕,哭笑不得,但却没敢把神情露出来。
新东家真是和她从前伺候过的贵人,完全不同。
看来真是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他们这些老人也要入乡随俗。
但有一点是很明了的,老爷对夫人,那真的是放在心尖上宠爱。
见夫人喜欢唐姑娘送的匕首,还又主动提起教她防身术,哄得夫人眉开眼笑,丝毫不觉得这些事儿不雅。
这和时下对那些千金闺秀的要求,截然不同。
钱妈妈是从京城被流放过来的,见过京中贵人,也知道京城的风气。
登时心中就默念,往后得注意这些。
只要老爷不计较,他们便也不要再用那些俗礼和规矩,束缚着夫人,免得惹夫人不开心。
回房时。
陆宝儿极为爱惜的将这把匕首揣到怀中,看着一旁的刘妈妈都有些胆战心惊。
“夫人…”她欲言又止。
哪有将这种锐器,随手放在怀中的呀。
夫人身娇体柔,皮薄肉嫩的,也不怕不小心割破衣衫划伤皮肤么。
虽说这匕首还有一层刀鞘。
可那唐姑娘方才演示过了,若连续快速的按三下刀身上的宝石,里头便会刺出毒针,这多吓人呀。
见血封喉这样毒辣的词儿,岂是夫人这样娇俏的人,能接触的。
刘妈妈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最怕的就是这种见血之物。
见陆宝儿长得柔柔弱弱,貌美文静的样子,却那么喜欢这把匕首,她都有些诧异。
陆宝儿心中那股兴奋之情,平静下来之后,注意到了刘妈妈的神色,这才嫣然一笑道。
“刘妈妈放心,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干净。
“我只是…太开心了。"
有时候宝儿觉得,生在这个世道,身为一个女子,很难,尤其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当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时,过于出众的容貌,好像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这种不安,几乎已经刻进了宝儿骨子里。
纵使她如今有人依靠,却依然下意识的想要多几分,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
米唐婉回到家中时,丫鬟巧木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问道。
“小姐,您今日去谢宅见那陆姑娘,到底是何意呀?”
唐婉先在亭中耍了一套剑,出了一身热汗时,才转身道。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送她匕首吧?”
巧木忙不迭的点头。
唐婉想了一会儿,手上挽了个剑花,低声道。
“怎么说呢,没见着这陆姑娘之前呢,我看谢柏原顺眼,想让他做我未来夫婿。这里头呢,固然有看上他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我不服气,觉得我都低头了,凭什么他还瞧不上我。对,我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等见了那陆姑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些想法全都不见了,就只有一个念头,这陆姑娘好生漂亮啊,太容易招惹那些地痞纨绔了。我送她一柄匕首,也算是表达我前些日子,追着她那未婚夫婿的歉意。”
巧木听得似懂非懂,但只明白了一件事,自家姑娘这是打算放下那谢大侠了。
若是老爷知道了这事儿,定会欣慰。
唐婉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把长剑,眯了眯眼睛。
“说实话,如今我都后悔初次见到谢柏原时,说了那番,要和人陆姑娘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了。"
“她生的实在貌美,若此事真顺了我的意。瞧着可真像我在欺负她呀,我可不当恶人。"
巧木犹豫了一会儿,仔细瞅着唐婉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道。
“那小姐你当真放下谢大侠,对他死心了吗?”
唐婉听了这话,难得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她抬头看着丫鬟,回答道。
“我先前想让谢柏原做我未来夫婿,未尝没有因为爹爹镖局的事情。可如今镖局都已经不再是我们唐家的了,此事也就与我无关了。"
“他心中已经有人,且态度明确地拒绝过我,我若再死缠烂打揪着不放,和那些地皮无赖有什么不同。何况…”
“我看陆姑娘面善,是真心想与她结交。我抢了她夫婿,往后再如何与她相处呢?”
看见小姐一翻义正言辞,巧木在心中腹诽道。
难道不是因为见了陆姑娘自惭形秽,觉得抢不过了,才不抢的吗?
但既然小姐已经给自己找了梯子和台阶下,她做丫鬟的,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打主人的脸。
巧木便连连点头,做出一份小姐明智,小姐说的对的模样。
米宝儿今夜尤其兴奋。
那把匕首,被她放在了床头枕头下,睡之前还拿出来摩挲着,看了一会儿。
她寻思着,匕首当中的那些银针,上面的毒可以换了,换成能让人手脚没力气的蒙汗药。
不知道能不能这样改一改。
毕竟她只是为了防身,而不是杀人。
想着这些,宝儿翻了个身,手指摸着匕首上刻着的繁复花纹,黑暗里一张如玉的娇艳脸蛋,闪过几丝期待和兴奋。
也不知谢大哥会教她什么功夫。
学功夫一定很苦很累的罢,她一定不喊疼,也不娇气,珍惜机会,好好的跟着谢大哥学。
宝儿进入梦乡时,脸上还挂着笑。
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从前的事儿,日子过得半点阴霾都没有。
却不知道王家村里,那赵世文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好几日了,已经好几日没有白珠的消息。娘,你说白珠为何不来见我?”
赵世文红着眼睛,眼底一圈青黑,在堂屋中拉着昏昏欲睡的李氏,不让她睡。
他整个人像一只焦躁的鸭子那样,在屋里踱来踱去,嘴里喃喃。
“我与她约好了,事成之后见面,已经好几日了,她连封书信都不曾寄来,这中间哪里出了差错?”
赵世文这几日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可明明那时白珠拍胸脯和他答应,会将那谢屠夫押到官府,狠狠审讯一番,送入大牢。
这么多天过去,事情总该办成了吧,为何只言片语都不送来?
一个知县千金,要对付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屠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赵世文如今,心中对谢柏原恨之入骨,觉得对方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夺妻之恨!
更恨谢柏原三番五次的殴打恐吓他,令他在陆宝儿和众人面前出丑。
总而言之,赵世文心中就这一个想法。
陆宝儿他可以不要,但绝不能再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还不能反过来瞧不上他。
宝儿是他指腹为婚,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
整个王家村都知道多少年了,宝儿一直都是他的人。
回想当初,宝儿自幼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从来没有过异心。
可就是那谢屠夫插手之后,宝儿才判若两人,变得和从前再不一样了。
想起那日在街头,曾经遇到的算命先生说的话,赵世文心中就一阵慌乱,总觉得失去了什么,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得厉害。
难道宝儿真的是他命里的福星,因为失去了宝儿,他先前乡试才不中?
想到这里,赵世文心中又是焦躁又是悔恨,他在屋里踱来踱去的样子,犹如一头困兽。
他眼睛通红,只觉得如今事事不顺,桩桩件件的事情涌上心头,一时间他瞧起来,像疯了一般。
这让一旁哈欠连天的李氏看了,都吓得惊醒过来,没了睡意。
“儿啊,听娘的话,咱早些歇息。你的身体要紧。”
李氏过来拉赵世文进屋,却被秀才一挥一胳膊,甩到一边。
“别烦我!”
倘若不是谢柏原,那日宝儿被娘骗到家中来,如今早就是他的人了!哪里会有这么多事端?
赵世文心烦意乱,耳朵里嗡嗡嗡的响,明明夜里万籁俱寂,他却觉得这老天都在嘲讽他。
明明他的命不该如此啊!
他目眦欲裂,神情癫狂。
李氏在一旁看着,是真有些怕了,慌得涕泪交加道。
“儿啊,你别吓唬娘灬明日娘去青山镇娘去青山镇替你找白珠,替你找她,啊?”
自小赵世文就被李氏宠着。
而今都到了能成婚的年纪了,李氏还像对小孩儿一样待他。
一见儿子状态不对,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觉得哪怕豁出自己这条命,也要去那白知县家中一探究竟。
赵世文听了这话,眼神略微清明了一些,他红着眼,看向李氏。
“我也去。”
他要亲眼看着那谢屠夫不得好死!
还要看着陆宝儿也跪着回来求自己。
米翌日,李氏在村里头雇了一辆驴车,很是疲惫地对儿子道。
“世文啊,你在家中等着娘,别去。也不知道白知县家中,是个什么景象呢。”
李氏怕她和儿子找上门去,被人扫地出门,丢脸事小,万一那白知县不讲道理,觉得儿子有损人姑娘的清誉,继而不认账,想暗中灭口呢?
被生活无情的毒打了几次之后,李氏也没从前这么泼了。
甚至不敢再得意起来。
先前她觉得儿子定能金榜题名,结果儿子名落孙山。
先前她觉得对付那陆宝儿一个孤女,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结果遇到了谢屠夫,踢了铁板,人家还认识土匪,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再后来儿子转了运道,结识了白知县的女儿白珠,两人看着两情相悦,他们就以为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李氏甚至没忍住,在村里头好生得瑟过几日,可结果,那白珠就忽然间销声匿迹没了音信,把儿子弄成这副癫狂模样。
接连几次之后,李氏是真的怕了。
那赵世文就是李氏的命根子呀,连着几次,都是这种大喜大悲一场空的情况后,李氏做人都稳妥了几分。
她这样开口要赵世文留在家中,可赵世文哪里愿意听她的话。
他不管不顾的坐上驴车,坐上去后,还有些不满,挑剔道。
“怎么不雇辆马车?”
坐驴车多丢份儿。
李氏见自己的好大儿挑剔起驴车,愣了一下后,便道。
“那我现在就去换。”
马车自然是比驴车要贵许多的。
李氏平日里对自己节俭到极致了,原想着自个儿单独去青山镇,哪舍得给自己雇马车呀。
但若儿子非得一块儿去,那自然不同了,李氏一向都舍得在赵世文身上花钱。
只是李氏话音落下,赵世文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惧色,又不耐的开口道。
“不用了,就驴车了,赶紧走。”
哪是他不愿意坐马车,而是坐马车容易招眼。
他还记得那次和路宝儿坐在马车里,原本一路赏着路边风景,志得意满的想去参加诗词大会。
却没料到,正是因为坐在马车,显得像个肥羊的样子,才会被那帮土匪截住。
那一日的经历真是惨痛,是赵世文所有噩梦的开始。
他生怕这次又遇到土匪,这才改口,喊住了李氏。
母子二人驾着驴车出王家村时,不少人好奇道。
“你们要去哪儿?”
“这是要出远门啊?”
赵世文偏过头去,不愿和村里人说自己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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