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三合一) (第1/2页)
宝儿抱着胳膊缩在木桶里,眼眶都红了,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可怜小白兔。
她咬着唇,惊惧的盯着那扇方才推开了一下,这会儿暂时紧闭着的门,心里都是忐忑和懊悔。
她就不该图省事,瞅着谢大哥不在家,来这间屋子沐浴的。
他方才看到什么了?
想到自己沐浴的模样,几乎都被谢柏原看了去,宝儿羞恼的想原地升天。
宝儿自欺欺人的缩到木桶里,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藏进去,然后一辈子不出来。
似乎是顾及到了她的心情。
门外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音色略有些暗哑。
“…我去做饭。”
他走去落了院子大门的锁,脚步声朝着灶台那间屋子走去。
屋里依然一片寂静。
好半晌,里头才重新传来水声。
宝儿湿着头发,有些仓促的穿上衣衫,直到衣衫都穿好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
想到谢柏原方才看到了自己,许久没哭的宝儿又想哭了。
一顿晚膳,宝儿吃的很局促。
她低着头,像猫儿似的,吃饭小口小口的,也不怎么夹菜,很紧张。
谢柏原方才不小心看到了美人沐浴,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有些不自在。
他见宝儿不夹菜,便把几盘菜往她面前推去。
“我吃好了。”男人站了起来,并不多话。
宝儿低着头,也不接这个话茬。
她性子虽是柔顺的,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尴尬,宝儿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些委屈。
谢柏原黑沉眸光扫过她,看到女人在煤油灯下的一头顺发,还没完全干透。
脖颈那里肌肤白皙细腻,如同一块绝世美玉。
女人坐在那儿安静吃饭的样子,也有股无声的风韵。
谢柏原觉得自己有些着了火似的不对劲。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陆宝儿身上落,仿佛别的东西再也看不到。
视线范围内,但凡出现了宝儿,就只看得到她。
他目光灼灼,视线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热度。
宝儿头就更低了。
仔细听,谢柏原甚至还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
她哭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一盆冷水忽然淋到身上,醒了个彻底。
男人攥紧拳,眼里的所有热意褪去不见。
他僵着身子,站在门边,沉声开口。
“宝儿。我并不知道你在里面…”
“对不住。”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句道歉实在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然而身后哭鼻子的那姑娘,却软绵绵的应了他。
“嗯,不打紧。”
宝儿擦干净眼泪,乌溜溜的杏眼像是含了一汪春水,她转过身来,看着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宝儿抿着唇,声音软软的,又甜又轻。
“是我自己没锁门。不该在柴房…”
女人说完,又转过脸去,无声的吃饭。
谢柏原却怔怔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宝儿是个无可置疑的美人。
带点儿委屈的杏眼,眸光潋滟,眼里有水汽了,显得双眸愈发如水般动人。
明明受了委屈,却依然保留了这么好的性子。
谢柏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生出酸涩痛觉。
宝儿只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却让他生出一种无力对待的复杂感觉。
仿佛轻拿轻放也不足以好好安置她。
见她哭,他竟然会手足无措。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呆愣愣站在门边,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弄不太清楚的自己的感觉,觉得陌生新奇。
“我明日要出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
宝儿转过脸来,杏眼明媚又干净,就这么清凌凌的看着他。眼尾却微微上挑,有股无声的妩媚。
谢柏原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
“我在镇上镖局找了份活计。”
陆宝儿杏眼弯了弯,眉眼都跟着舒展开。
“那恭喜谢大哥。”
她看起来是真的在为他找到了一份活儿干,感到高兴。
只是…这样的话。
他就不能常常留在家里了。
宝儿自己也说不清楚,谢大哥不在家里,心里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谢柏原开口道:“只是暂时。”
宝儿不解他的意思,就歪了歪头。
谢柏原看在眼里,无声失笑。
陆宝儿,这个女人为什么会那么可爱。
宝儿在院子里晾晒衣裳。
门外忽然传来动静:“宝儿,宝儿…”
陆宝儿一怔,觉得外头的声音有些熟悉。仿佛是个女人在喊她。
她快步走出去,才刚开院子大门,就见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然后抱住了她胳膊。
“宝儿!你快和我回去!”
冲进来的竟然是赵世文的娘,李氏。
李氏如今看起来和过去不太一样,头发白了不少,仿佛这段时日,忽然间老了很多。
大概是日子过得不好,有心病,李氏看着很是憔悴。
只是她抱住宝儿的劲儿,却还是很大。双臂像一把钳子,箍住宝儿,让她动弹不得。
宝儿愣住半晌,在看清来人是李氏时,不自在的去抽自己手臂。
“大娘,你找错人了。我和你们家没有关系了。"
“你放开我。”
她不明白李氏为何还来找自己。
上次她和赵世文,难道说的还不清楚吗。
李氏见她是如此神情,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松开手,跪了下来。
“宝儿!看在过去你和世文的情分上,你回来罢!我求你了。"
李氏在村里一向是彪悍泼妇的形象,除了在儿子面前会温声说话,在旁人面前,向来都像个母老虎似的。
她这样一出举动,直接把宝儿弄得反应不过来,手足无措。
女人红唇微张,局促又惊异的后退一步,脑袋一片空白。
她曾经恨过赵世文和李氏,恨到这辈子再也不想再看到他们。
当然也想过这两人在自己面前诚恳道歉的样子。
可这想象,如今却变成了事实。宝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世文他病了,宝儿,世文他病得快死了,他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李氏嘶哑着声音,抱住陆宝儿的腿,是豁出去的悲痛。
她眼睛显得有些昏黄,脸上都是风霜似的皱纹,那只抱着宝儿腿的手,更像是两根干枯的柴。
“宝儿,你去看看他好不好?算伯母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你去看看世文。”
李氏声音急促:“我知道,是我以前待你不好,我老婆子没良心,可你还没当娘,你不知道一个母亲的苦心。我只是太过望子成龙了而已,你原谅我,随我回去看看世文行不行?”
李氏见宝儿脸上露出迟疑神色,她不由分说咚咚磕头。
宝儿终于弯腰去扶她:“你别这样。”
宝儿不是狠心的人,甚至有时候她是很念旧情,太过心软的人。
她抿唇:“我不是大夫,他生病了你应该去请大夫,我去了也没用。”
李氏见她动摇,是松口的意思,忙拉住她。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他不肯吃药,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我想,兴许你去看了一下后,他就好了呢?”
比起从前的泼妇形象,李氏今日表现得很是可怜。
宝儿被半拉半扯的拉出了院子。
她心里复杂犹豫。
胡同里刚好出来了一个邻居,是个妇人,见到她时,开口招呼。
“宝儿,去哪儿啊?”
陆宝儿犹豫片刻:“我、我出去一下。”
那妇人看着李氏一直拉着陆宝儿的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行。天都快黑了,别太晚回来。啊。”
她知道陆宝儿就一个弱女子住在院子里,男人出去给镖局干活了,难免不放心。
她被谢柏原拜托过,平时多看顾着宝儿,是以就留了个心。
宝儿柔柔应了下来,那一直拉着她的李氏,走在前头却沉下了脸。
王家村里故人依旧旧。
好在,走到王家村时,天已经快黑了,村里人都忙着生火做饭,没人注意到,李氏悄悄出去把宝儿领了回来。
对这一点,宝儿既感到如释重负,又有些莫名的忐忑。
对于差点成为自己未来婆婆的李氏,陆宝儿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知道李氏把赵世文放在手里当宝,是真正的宠着惯着,甚至把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使唤,并不计较所谓孝道。
所以,宝儿也没有犯疑。
她相信赵世文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才会让李氏慌不择路的来找自己。
重新踏进赵家的院子,宝儿心里复杂万分。
“宝儿,看着门槛。院子里修整过。我扶着你。”
李氏忽然凑过来,扶住宝儿手臂。
后者不自在的挣脱手腕:“不用。”
然而她才刚一跨过门槛,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连带着,李氏两只枯树一般的胳膊,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的,牢牢反剪住宝儿的手。
有人用布条堵住了宝儿的嘴。
宝儿呜呜的挣扎,鼻音急促,身子也扭起来,然而李氏力气奇大,用力把宝儿双臂一按。
登时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泪汪汪的软了胳膊。
“快,关院门。”
李氏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带点儿嘶哑。
于是方才那道黑影飞快过去将大门拴上。
“娘,把宝儿送我房间去。”
黑影转过身来,有些兴奋的走了过来,月光照亮了这张脸。
赫然是赵世文。
“宝儿,你是我未婚妻,我们指腹为婚,是娃娃亲。这是你爹娘都认的。”
“你说,你能跑哪儿去?”
赵世文脸上笑容癫狂,看似有几分深情。
然而落在宝儿眼中,只觉得可怖。
秀才从前清秀的一张脸,如今看来,竟然让人作呕。
昏暗的屋内,女人嘴里被堵着一截布,两只手被布绳绑得严严实实。
双脚也被布绳绑着。
她呜呜叫着,漂亮的杏眼流了许多泪,心里后悔不已。
她就不该听信李氏的一面之词,过来看望的。
谁能想到赵世文和李氏这对母子,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把人绑起来关在屋子里。
他们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宝儿心中震惊茫然又不解,随之涌起的是恐惧。
“宝儿。”赵世文忽然放柔了语气,凑了过来。
“你真香。”秀才跟痴了似的,探身过来,手指轻轻在宝儿脸上滑动。
“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香。”
秀才俯身嗅了一口,嘴里感叹。
宝儿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赵世文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赵世文看着她,不紧不慢的笑:“宝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哦,我知道了,你是在等那屠夫来救你?我告诉你,他不会来的。我娘趁着夜色过去,就是料定了他不在镇上。”
“何况他就是回来了又如何。我会把你藏起来,藏一辈子。他找不到你,又能怎么办?”
赵世文用从前那把念书的声音,慢悠悠的和宝儿说话,听的宝儿后背冒出冷汗,疯狂摇头。
疯了!
他真的是疯了!
可与此同时,宝儿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恐惧和害怕。
万一赵世文真的打定主意把她关一辈子怎么办?
宝儿吓哭了,杏眼不断扑簌簌的流泪,像只害怕的小鹌鹑。
赵世文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哭,凑过来作势给她擦眼泪。
“你哭什么呢。从前你不是喜欢我么,宝儿,我都跟你说了,如今我知道错了,是我从前不珍惜你,待你不好。”
他手碰到宝儿脸时,外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下一刻,屋中闯入一道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劲风。
刚碰到宝儿脸的赵世文,啊的惊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
外头传来李氏惊慌的声音:“世文!世文!”
手脚都被绑着布条的宝儿,被人一把抱到怀中。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压抑着问她。
“他欺负你了?”
谢柏原身形高大,一身的腱子肉,他用一只手臂轻松的抱着宝儿,另一只手扯去她手上和脚上绑的布条,动作迅捷。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宝儿手脚就恢复了自由。
只是她人还被谢柏原满怀抱着。
宝儿眨了眨眼,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漂亮的杏眼又滑下一滴透明的眼泪。
谢大哥来的刚好,她没被欺负过。
谢柏原黑眸幽深,似是酝酿了深不见底的可怖风暴。
他轻柔扯去宝儿脸上的布条,轻声哄她。
“别怕。”
宝儿点头,想说自己不怕了。
可也不知怎的,看到谢柏原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姗姗来迟的生出了些委屈。
她乖巧被谢柏原抱着,仰起素白的精致脸蛋,杏眼雾蒙蒙的都是眼泪。
“他们把我骗过来,就把我关起来了…”
女人声音细细的,有些哽咽。
漂亮的小脸,对着谢柏原时,透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依恋。像小孩儿看到了爹娘来撑腰,才有了底气告状。
谢柏原脸色不变,然而眼底的幽光却更沉了几分。
他无声伸手,摸了摸女人脑顶的头发,带着安抚。
他手掌宽大,骨节分明。
相比之下,宝儿的脸甚至不足他巴掌大,显得愈发娇弱。
宝儿咬着唇,像只乖巧的猫儿似的,任凭谢柏原摸脑顶。
心里却生出一股奇怪的暖流。
谢大哥他一点儿也不凶。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怕谢大哥了。
此时院子里正一片哀嚎。
赵世文捂着背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疼,李氏慌乱的扶起他,嗓门像一只咯咯咯叫的老母鸡,冲天的响。
“儿啊!世文!来人啊!杀人了!"
李氏指着屋里谢柏原的方向,放开了嗓子喊,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原本听了儿子说的,宝儿其实是福星的事。李氏就不太看好。
宝儿算什么福星。
她儿子本来就是天纵奇才,是被宝儿带了霉运,才遇到了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儿。
可她实在架不住儿子说的话。
便想了个法子,将宝儿骗回来。
反正陆宝儿是个孤女,猛不丁失踪了,能有谁给她撑腰。
他们谋划的很好,还瞅着谢柏原出远门走镖的时候,特意趁着天快黑了才去。
到时候把宝儿关起来,也没人知道宝儿失踪是和他们有关。
李氏心里是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左右儿子只是忽然间对陆宝儿有了几分新鲜,真的得到了兴许就不惦记了。
可谁能想到,他们才刚把宝儿骗回来不到一个时辰。
都快就寝了,谢柏原这个屠夫却能半道上追过来,还把她儿子打成这样!
看来宝儿的确是个丧门精,八字和他们家犯冲!
李氏的嗓门才刚起了个头,被赵世文一把捂住嘴。
“娘!你想害死我?”他恶狠狠开口。
他就算脑子再糊涂,也知道今日的事情,是他们家做的不地道在先。
如今他在背地里已经被很多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了。
若是再让娘招来人,看了他今日的笑话,他怕是这辈子翻身再难。
赵世文这样,李氏登时就不敢再喊人了。
“我、我不喊人来就是。”
她心中到底永远是儿子最重要。
母子俩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在看到谢柏原领着陆宝儿出来时,两人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别乱来,这可是我家。”
“是宝儿自己来的,她她…她想来看看我们。”
也不是第一次和谢柏原打交道了。
两人心里都怵。
李氏嘴上嚷得凶,真的遇上了谢柏原,也是连连后退,不敢再骂骂咧咧。
然而这一次,并不会因为他们怂了,谢柏原就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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