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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驯兽法

第16章 驯兽法 (第2/2页)
  
  贺平夤夜出府为谢却山办一些事,他手边确实也没有能使唤的人,望雪坞里旁的女使小厮,他也不会让他们近身。放眼整个大宅院,他唯一敢将后背交出去的人,竟然只有她。
  
  并非信任,而是他清楚她依附着他捡回一条命,只有她不敢杀他,也不会杀他。
  
  谢却山也懒得多解释,斜睨了南衣一眼。南衣不敢再多话,只当这又是大人物的一时兴起,哪敢置喙,乖乖地站起身,取过药膏。
  
  药膏浓重的味道传入鼻中,南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伤在后背,涂药岂不是要脱了外袍?她有点傻眼了。
  
  谢却山已经旁若无人地解了腰带,褪下衣袍。
  
  就着桌上那盏灯笼的微光,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在她眼前暴露无遗,带来另一种冲击感。
  
  几天过去了,有些小的伤口开始结疤,但还有很多纵横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水。
  
  南衣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人先是同类,然后再分敌人、友人。她的心还没坚硬到百毒不侵,难免共情到不该共情的人。她挑出药膏,小心地为谢却山上药。
  
  冰凉的手指涂着厚腻的药膏,划过伤口的触感也是清凉刺骨的。
  
  她像是在他的后背提笔写字,横、竖、撇、折、捺,合起来却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将这个秘而不宣的黑夜揉进了伤痕里。
  
  很疼。谢却山抓着桌角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了。
  
  看到他绷紧的手背,南衣实实在在地紧张了一下,手不自觉一重,谢却山终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继续。”
  
  在南衣下意识缩回手之前,谢却山便冷静地给她下达了一个毋庸置疑的指令。
  
  南衣只能继续为他涂药,手上的动作更小心了。
  
  这么寂静了半晌,谢却山忽然开口:“虽然立场不同,但我很敬重我兄长,所以我不会亏待他的旧人。”
  
  “但我……名不副实,也算不上是他的旧人。”一边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在继续。
  
  “名比实更重要,”他说得十分笃定,“不过,你与其他人还是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的命是我给的。”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压得南衣有点喘不过气。
  
  终于帮他将伤口都涂好了药,南衣乖巧地绕回到他身前,复低头跪着,不敢再直视他:“公子,上好药了。”
  
  谢却山穿上衣服,注视着南衣:“你叫什么名字?”
  
  “南衣。南方的南,衣服的衣。”
  
  “南衣,你知道达官贵人们最喜欢买走斗兽场里的哪种野兽吗?”
  
  南衣想了想,犹豫地回答:“最强壮的?”
  
  谢却山摇头:“未必是最强壮的,但一定是求生欲最强的。为了活下去,它们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来扭转战局。这才是斗兽最精彩的时刻。”
  
  南衣抬眼望他,不寒而栗。
  
  “你就是我买回来的那只野兽,”谢却山站起身,他的阴影沉沉地压了过来,“所以,你要在我的斗兽场里,努力地活着。”
  
  谢却山倾身将南衣扶起来。南衣只能依着他的力起身,站定后,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臂仍被他牢牢地抓着。
  
  “记住自己的身份,南衣。你如今是板上钉钉的谢家少夫人,除了长辈,你不需要跪任何人。从今天开始,学着怎么做主子,不要再想着逃跑,也不要再去偷东西。”
  
  “我如今的境况,什么都没有,哪里能做什么主子?”南衣有些恼,她认为他在戏弄自己。
  
  “在世家里,别人不给你的东西,你得学会去要。你连自己的命都要回来了,还有什么是要不来的?”
  
  起风了,风咣咣撞着门窗,沿着缝隙挤进本就寒凉的房间。一时,只有凛冽的风声盘旋在四周,寂静无言。
  
  在内心深处,他是垂怜她的。诚然,他如今有足够的地位,随手就能给她荣华富贵,但乱世之中她守不住,只会跌得更重,这没有用。他要教她自己将活着这件事堂堂正正地挣出来。但他不会苦口婆心,亦不需要她马上就懂。
  
  过了许久,南衣才抬头看他的眼睛。他的话,她听懂了一些,但还是半信半疑。
  
  “那……你能把灯笼里的烛火留下来给我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现学现用像是试探,像是验证。
  
  他没回答,只是松了手,她的手臂垂落下来,冰冷的指节碰到他的掌心。
  
  两人都顿了顿。
  
  他的手实在是太温暖了,在能汲取到的温度面前,她一瞬间也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大魔头,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掌心里停顿了片刻。
  
  然后,她才恢复了理智,依依不舍将手缩了回来。
  
  “好。”他回答。
  
  他径直出了门,没有带走他的灯笼。
  
  南衣恍惚地挪到桌边,手覆在灯笼壁上,灯笼已经被烛火烘得很暖和了,正好能暖手。
  
  她不过是乱世浮萍,被他带到哪里,就栖身在哪里,由不得自己选择。
  
  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
  
  谢却山回到自己的房间,空无一人。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投入,将案上的黑白棋子照得分明。
  
  下了一半的棋局,眼看着胜负已定。谢却山就着月光,捻了一粒黑子,在棋盘的一角落下。
  
  “啪”的一声,落子无悔。
  
  黑子几乎是必输之势,但现在,右上多了一粒子……黑子竟生生多出了好几口气。
  
  一粒棋子,能盘活一局棋。
  
  “能否胜到最后,还为时尚早。”谢却山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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