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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⑦

53 ⑦ (第1/2页)
  
  炎拓带着各色早餐回来,果然博取了一众好感:这里头很多人只认识他、知道是老板,却没打过交道,乍然收到关照,不觉都沾沾自喜,还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于手里的早餐都觉得格外香甜。
  
  他重点关照昨天半夜进手术室那位。
  
  那人叫田祥,二十来岁年纪,因为受了枪伤不便移动,熊黑让他就地养伤,说是工资照支,伤好了再归位。
  
  炎拓拎了餐袋过去,正刷牙的吕现瞥眼看到,含糊不清冲他嚷嚷:“哎,不能给病号瞎吃,忌辛辣现在。”
  
  炎拓回了句:“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牛肉蛋花粥,补充蛋白。”
  
  吕现没再叽歪,而听到动静的田祥赶紧揿动电动病床的开关辅助起身,又拉出小餐板,满眼的感激之意:能当老板的果然都是高素质,如此平易近人,连餐饭这种小事都这么周到,熊黑那种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踹踢人的,这辈子也就是个被人使唤的料了。
  
  炎拓解开餐袋,拿出粥盒,开了盖放了勺之后搁到餐板上:“自己能吃吧?”
  
  田祥忙不迭点头:“能能能。”
  
  边说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都没尝着就猛夸:“太好吃了。"
  
  炎拓笑笑,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昨天的事,熊哥都跟我说了,辛苦你了。"
  
  田祥惶恐地:“不辛苦不辛苦,拿钱了的,是熊哥看得起我、给机会。”
  
  炎拓没立刻说话。
  
  熊黑这人吧,你说他块头大无脑,但因着不怕花钱、讲义气,身边颇聚拢了一批耍狠斗勇敢于踩线犯险的小弟,这些人跟什么地枭、伥鬼搭不上边,但棘手程度怕是差不了多少。
  
  炎拓给林喜柔这伙人画过结构图。
  
  核心是以林喜柔为首的地枭,数量未知,但他怀疑,林伶偷拷出的那张EXCEL表格,记录的就是地枭的人员分布,编号有缺失,目前进展到017号朱长义一一这些人除了熊黑,散布于各地、各个阶层、各种行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内环是伥鬼,用聂九罗的话来说,属于莫名且诡异的变节者,没有被抓伤过,没有丧失神智,各方面也挺正常,但就是会为了地枭鞍前马后、誓死效力。由以上看来,他的父亲炎还山,就是一个伥鬼,一个不那么“伥”的伥鬼。
  
  伥鬼的名单完全是空白的,而正因为空白,他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保持距离、不敢尽信,话说三分,真真假假反而对着陌生人,更易觉得亲切。
  
  外环就是类似田祥这种的了,是人没错,但人狠起来,连鬼都要让道。这部分人,数量未知,人员不定。
  
  画完结构图的时候,炎拓觉得自己特别孤单,像一只渺小的、强行想拽下热气球的蚂蚁,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庞大且诡异的集团。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进展太慢了,七年过去,几乎没有突破,但一转念,又安慰自己:只要不输、只要这条身子还立着,再慢都可以,不用求快,毕竟再怎么快,他的家也回不来了。
  
  炎拓收回心神,问田祥:“一直跟熊哥的?多久了?”
  
  领导开始问话了,田祥有点紧张:“我是经朋友介绍,推荐给熊哥的,跟熊哥四年了,去去年的时候,熊哥给我在公司安排了个位置,很稳定,还给交五险一金。”
  
  炎拓点了点头:“在公司还习惯?”
  
  田祥点头如捣蒜:“习惯、习惯。炎炎先生,我嘴很严的,很懂规矩。”
  
  “第一次来石河?”
  
  “二,二次。上次八九月,也来了。”
  
  炎拓一副对上次的事也很了解的样子:“上次不太顺吧?差点闹出人命,你们多少也注意点。”
  
  他还记得吕现说过,九月头送来个人,差点死了,肋骨折断,险些就插进肺里。
  
  田祥诚惶诚恐:“上次大意了,以为就是个普通露营的,没想到那么凶,大家一急,手就重了。"
  
  露营的,那就是随机抓的人?还把人送来急救炎拓忽然想起林伶提到过的、在农场地下二层的经历。
  
  她说听到一个男人被熊黑锤击,还哀求说“跟你们无冤无仇”,而林姨提醒熊黑“注意点,别打死了,要留口气”。
  
  听起来,跟八九月这次很像:被抓者都不明就里,但得是“活着”的,死了就没用了。
  
  炎拓不敢在某一点上问太多,怕引起怀疑,很自然地转了话题:“做这种活,得分外警惕,你看你这次”
  
  他示意了一下田祥的伤口:“听说还是个瞎子。”
  
  这一下,田祥真是羞臊难当,连要表现得谦恭都忘了,一脸凶悍戾气,恶狠狠骂了句:艹,老子就是点背,炎先生你说,有我这么霉的吗?瞎子胡开一枪,都能撂中我”
  
  炎拓淡淡说了句:没撂中脑子,也不算很霉。”
  
  田祥愣了一下,后背上泛起凉意,这看似随口来的一句,掀出他无数的后怕来,是啊,万一撂中的是脑子熊黑让他去庙里拜拜神,是得去拜拜,谢谢神佛保他过了一劫。
  
  他吞了口唾沫,说:“炎先生,你这真是高人,一语就把我给点醒了。难怪说做人应该乐观啊,乐观的人真是在坏事里都能看到好的一面"
  
  炎拓本意是想呛田祥一记的,没想到给自己呛回来一顶高帽子。
  
  不过,在田祥身边已经待很久了,再久就反常了,他站起身:“没事,反正那瞎子的同伙都落我们手里了,我过去看看.
  
  "
  
  说到这儿,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人是在那头吧?”
  
  林喜柔在石河应该有两个落脚点,不是这头,就是“那头”了。
  
  田祥随口应了一声,应完了才反应过来:“啊,不是,炎先生,你别过去了,去了也白跑。昨晚上就往农场送了。"
  
  农场。
  
  原来是去农场了。
  
  炎拓笑:“这猴急的,昨晚还下雪呢,至于这么赶么,”
  
  又指小餐板上的粥:“尽快喝,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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