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第2/2页)
赵黎诗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池娆也鼻酸。
小时候卡住鱼刺,被保姆阿姨送去医院,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白墙等待谁来安慰自己。
同样是受伤,姐姐被带走处理伤口,她一个人看着流血的手心和脚踝,只想等人问一句,宝宝疼不疼。
姐姐是骄子,受尽宠爱与夸赞时,她也在一旁等,等父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拿成绩单回家,对着升学表发愁的时候,她等着谁抽空指点自己一下。
这些,她都没等到。
但这份歉意,这份被父母亲口承认的爱意,她等了二十一年,终于等到了。
她忍不住转身,扑到赵黎诗怀里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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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是不是哭得特丑?”
车里,池娆拿着粉饼补妆,上下左右仔细观察妆面。她刚才大哭一顿,粉底掉了好多。
“还好。”祝淮书开车,抽空瞥了她一眼。
“没办法嘛。谁让我也是拥有小金锁的人了。"
她仰头,扯开外套,恨不得把项链怼到他脸上,小模样得意得很。
祝淮书只一笑,不理会她孩子气的行为。
“哎,这事是你说的吧?”池娆一副自己什么都晓得了的神情。
祝淮书笑,“什么?”
她说:“就是这个手工长命锁跟手镯的事。”
他笑而不语。
“我就知道是你。之前我看过池姝的五金单子,没有这一样。”
她当时看到赵黎诗送出那个手工金镯子,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同时心里隐隐期待,妈妈会给自己补一个。等了整个晚上,都没等到,她有点失望。直到要离开被叫住,她猜测可能是送自己类似的东西,立即欢欣雀跃地去了。
她想要这东西的事,从来没跟爸妈提过,只跟别人说过一次。知道的这事应该只有小北,还有那天坐在一旁的祝淮书。
他好像总能记住她的只言片语。
“祝教授。”
“嗯?”
车内陷入平静,只剩轮胎摩擦地面的轻响。
池娆叫了他一声,却又不吱声了。他看内视镜,发现她正在托腮朝窗外看。
正巧路过一条夜市街。冬天少了大排档,但有不少流动的小摊位,车上挂展白炽灯,灯光下是热气腾腾的食物。
“这是我们回家的路吗?”池娆扭头,疑惑地问。
祝淮书顿了一下,“是。”
她说:“哦,换了条路是吧。”
他顿了一会儿,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刚才?”她想了下,“哦,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不是有次跟朋友们出去玩嘛,那天是你送我过去的,就有个朋友问我,说你看起来这么禁欲,都是怎么说情话的。”
“怎么说的?”
她欲言又止,再三看他,又扭开脸,摆烂地说:“你根本就不说的好吧。”
祝淮书对此很认同,“确实。”
“嘁。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全天下都知道你没什么情趣了。”
祝淮书语速平缓,“我不觉得爱是说出来的。”
@“还能怎么着?做出来的?”她反诘。
他勾唇,眼梢笑意从容,回头瞥了她一眼。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点歧义。
“咳。确实,做,也,也行吧。毕竟make的就是love嘛"
他没接话。她继续说:“我还听说一件事哦。”
“什么?”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车窗上,盯着他的侧脸,那挺直如刃的鼻梁和清晰下颌线,微垂长睫遮住深邃的眼睛,在忽亮忽暗的光线下明灭。
“前段时间,小北来咱们家,准备走的时候,偷偷拉住我。跟我讲了件事,关于我跟你的。”
“他先是当时先是说小婶婶,小叔好爱你的。小孩儿面皮薄。爱字说得含糊,我让他重复好几遍,才听清。”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只是勾唇笑了。
“我问他,难道小叔跟你讲过这话吗,他说没有。但是他见过你有次照顾我,怕我喝醉之后会吐,呛到自己,就在旁边守了半夜。”
就是他当时飞去杭市那夜。
他本来已经工作了一天了,又为她折腾了半宿,一夜未睡。
“我记得你当时很生气吧。干嘛还那么辛苦地照顾我。”她抿唇,歪脑袋,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祝淮书嗓音沉缓,“生气就不照顾你了?我要是能撒手不照顾你,你也就气不着我了。”
生气是因为在乎。倘若是别人,流落街头也不管他的事。
照顾也是因为在乎。她看起来那么脆弱易折,他不希望她有任何意外。
“也是哦。”池娆晓得了,“我以后尽量不骗你了。”
祝淮书:“尽量?”
“谁让你上次还骗我呢。”她理直气壮。
说好的礼物,现在都没见到影子。
说着说着,目的地到了。
池娆瞄了眼周围的环境,很明显不是华都。
“不是回家吗?”
祝淮书说:“嗯,正好今天有空,带你看看新家。”
“真的要搬家吗?我觉得华都的房子挺好的。”池娆有点懒,有点恋旧,有点不喜欢搬来搬去。
她窝在车上不想下。
祝淮书没有废话,直接解了安全带,绕到后排,拉开车门,把人横抱下来。
“我觉得真觉得华都挺好的,市中心,去哪都方便。那个书房我喜欢,卧室我也喜欢,那个那个电视柜的设计好棒”池娆把手搭在他肩上,碎碎念。
祝淮书抱着她进了门,“站好。我开灯。”
她不情不愿地站住。
“不想搬家嘛,那么麻烦喔,这么漂亮哦?”
后半句明显很惊艳。
这应该是个三层别墅,装修简洁大方,一侧楼梯盘旋向上,落地水晶灯晶莹漂亮。
她想也没想,就去试坐了那铺着雪白长毛毯的墨蓝色复古花纹的沙发。
“这个毛毛好舒服啊。”她抬头,脸上绽出笑容,从沙发上起身,摆弄茶几上的花,又弯腰嗅了嗅,惊喜道:“鲜花。”
祝淮书笑,眼底温柔涟漪。
池娆拉他去楼上,挨个房间看了。
“我专属的工作室吗?真的吗?布置得好漂亮。”
“书房哇,我的小书桌!”
“哇,睡眠舱。”
“比卧室还大的衣帽间!”
惊叹声此起彼伏。
“今晚就住这里行不行?”
池娆好奇地在卧室左看看右看看,对一旁的复古漆木方格落地窗很感兴趣,走过去仔细看。
她太喜欢这里了,哪里都合心意。
祝淮书踱步跟在她身后,笑说:“随你。”
“我明天就回去打包行李哎,那个是什么?那个玻璃房子。”她指着窗外。
祝淮书走过来看了眼,“你的礼物。”
“哎?”
“我不像你。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的小骗子。"
“才没有”她低头盯着脚尖,有点心虚扭捏。
默了两秒,他没说话,她试探性抬头,“我可不可以现在去看看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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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玻璃房子是个花房,刚踏进来就能感到扑面的暖意。
祝淮书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灯,眼前的一切让池娆有些失声。
鹅卵石开辟的小径旁绿意盎然,花团锦簇。小圆叶的翠扇顺着木架搭在垂成绿色帘幕。银莲花和小飞燕混在一起,矮矮凑成一簇,鲜亮可爱。
白色的布艺桌椅摆在正中,桌上两个烛台,一盆小花,瓷瓶里插了束粉黛乱子草。
“为、为什么突然弄了这个?”她甚至忘了高兴,呆呆地看着他。
“你之前说过自己俗气,其实我也是个俗人。想不到该送什么了,索性做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地方喜欢么?”
他低着头,嗓音微哑。
这张脸被映在明亮灯光下,骨骼的明暗交界更加清晰。
深邃眼窝中两只漆黑的眸,细而挺拔的鼻梁骨,本该清冽矜冷的一张脸,此刻却温润缱|绻。
不知哪里的吹来的风,阵阵轻柔。@风是捉摸不定的,如同爱看不见。但花枝在摇曳,她的心也在颤动。*
这一刻,她决定原谅他不说情话的过错。
她背过手,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抿着唇笑,眼梢的蝶须线弯翘,像只小狐狸。
祝淮书向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腰,让她垫脚。他弯腰,把头放在她颈窝,轻轻用鼻尖摩挲她甜香的肌肤。
“大俗人。”她小声说。
“嗯?”
他轻轻应着,温热的鼻息洒在她颈间,痒痒的。
她说:“你这么俗气,我也这么俗气,我们最合适不过了。承认吧,你最爱我了。”
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