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赐婚 (第2/2页)
所以,谁都可以,但不会是她。
大程柔嘉脱下外衫,勾上屏风,松解层层叠叠的里衣,抬足跨入木桶。
热水氤氲,白雾缭绕,她混沌不安的思绪才稍得一丝安宁,暂且逃离现世。
她抓住桶沿,忽地猛地扎入水面下,再起身时,模样狼狈,眼神却安定下来。
阿舟拿了皂角进来,见状吓了一跳,询问无果后,便带着几分小心为她细细地浣发。
薛靖谦进门时,屋里静悄悄的,走近了,才能听到耳房主仆俩低低的絮语。
这个时辰,却在沐浴浣发。
他抿着唇,脚步几不可察地到了高柜前,抬手打开。
与他在茶楼瞧见的那女子头上戴着的纱笠料子一致无二的细绸布,赫然还躺在堆叠着的衣衫的最上方,像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柜门,侧目去看耳房那一架屏风,水绿撒花裙子上的织金暗纹在透过窗棂的夕阳下熠熠生光。
徐妈妈呵斥小丫鬟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他默然地转身,嘴唇紧阖,轻巧地从东边的窗子翻了出去。
外院说世子爷的车马早回了府,却未来东厢房陪程柔嘉用晚饭。
专宠久了,一丝一毫的疏离都会让身边人觉得异样。
程柔嘉没什么心思去猜度他的想法,兴许是他白日里陪郡主逛街子疲乏了,又或许是还有什么旁的公务在身在园子里消食了片刻,她便早早回房灭了灯上了榻。
黑暗中有熟悉的气息包裹她,呼吸热烈地凑了过来。
她在榻边置了冰,露在外边的颈子尤带凉意,他滚烫的唇覆在上面,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粗糙的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背对着他的脸掰过来,卷起她的嫩舌纠缠。
程柔嘉僵直着身子,并不回应,待他一脸疑惑地退开,才露出点点慵懒神色:“小日子提前来了恐怕没法服侍世子了”
“是吗?”薛靖谦的脸上有着可惜。
那一双墨色的,犹如鹰隼般的眸子,在黑暗里悄然隐去锋芒,却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
她的腰肢如柳条柔细,在他手中不盈一握,此刻望着他的神色,更是如同冬日里缩瑟半湿羽翼的寒鸦似的,乞求着他的善意与垂怜瞧这作态,倒真像他才是那个掌控者。
可这娇软玉人,说起谎来竟是也不用打腹稿的。
来小日子,又怎会沐浴浣发?
在茶楼里,更是装作不认识他,默然地擦身而过他不免要去怀疑,往日的种种温情里,她究竟有没有说过更多的慌。她今日又为何要与那程昱之遮遮掩掩地见面,在茶楼的雅间独处他心中有渐涨的怒气正暗潮涌动,但一转念头,又忖度是否是今日嘉南郡主也在场,她吃了干醋才不愿露面,此刻又在这里同他置闲气到底还是没执意做下去。
他头一回觉得踯躅,又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实情,又生怕猜测的并非真实情况,默然地进退两难片刻,末了亲了亲她的鬓角,哑声道:“既如此,那你便好好歇着。”
大夏末时分,自陛下即位起便颇得盛宠的项贵妃被查出谋害嫡皇子,证据确凿。
当日,项贵妃便被拟旨夺去贵妃封号,降为贵人,搬出储秀宫另居。
不久后,福建有地方官上言,称项贵妃族人项氏中有与前些时日查出的前邕王余孽勾连的逆贼,经大理寺审查数日,确认无误,为首者被判了斩刑,项氏族人男女流放,包括在余杭等各地任职的项玮等人。
此时过后,宫中的项贵人亦受了牵连,降为答应,打入冷宫,所生皇子另移无宠已久的陈德妃宫中抚养。
@经此一事,项答应大受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整日在冷宫里胡言乱语,听闻太后极为震怒,亲赏了毒酒让她上路,免得皇室声誉遭受连累。
九月初,王家又有族人因做官贪贿被平头百姓敲了登闻鼓,满京城闹得风风雨雨,王家两个待嫁的嫡女婚事都受了影响。
太后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到了供奉先皇牌位的奉先殿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祈福告罪,陛下几次去劝,才终于将她老人家请回了慈安宫里好生休养。
宫中诸事不顺,陛下颇为烦扰。便有钦天监官吏进言,称可用喜事冲散煞星冲月之相,可保国泰民安。
陛下与皇后思忖几日,决议下旨赐婚顾家嫡长女、南阳大长公主独女嘉南郡主与定远大将军、承平侯世子薛靖谦,今秋即择良辰吉日完婚。